眉清目秀的病弱少年,在暮春的长风里哀哀叹息。
长生抹了抹眼泪,知道自家主子恐怕真的时日无多。
他恭敬道:“此地风大,主子还是去萧家,讨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陆执漫不经心地抬步往繁华处走去,“中原有规矩,登门需得携带礼物。我远道而来,总不能空手拜访萧家。”
半个时辰后,他和长生拎着大包小包登上萧家的府邸。
老管家替他开了门,惊诧地望着他笑吟吟踏进府。
正厅,萧渝和苏酒说了好一会儿话,怕她远道而来旅途疲惫,于是起身道:“我先带你回降鹤汀瞧瞧,这两年一直按原貌保存,被褥什么的也时时换上崭新干净的,无论你何时回来,都能住进去。”
苏酒鼻尖酸酸的,牵起燃燃跟着起身,“劳烦父亲操心……”
萧渝笑着抱起燃燃,一边踏出门槛,一边和蔼问道:“宝宝今年几岁啦?”
燃燃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人喊自己宝宝。
他心里有点窃喜,也更喜欢这位慈眉善目的外公,小脸却绷得严肃,稚声道:“外公,我是男子汉,才不是宝宝呢。”
“好好好,我们燃燃是男子汉!”萧渝被他逗笑。
祖孙俩正亲昵地说着话,陆执等人过来了。
他放下大包小包,乖觉地按照中原儒生礼节,朝萧渝展袖作揖,“伯父。”
萧渝皱了皱眉。
视线打量过他,少年不过十**岁,容貌清秀病弱,看上去一派谦卑温柔。
买的礼物都是贵重补品,大约花了很多银子。
身后还躲着一个四五岁的稚童,抱一只大酒葫芦,紧张又羡慕地看着他抱着燃燃。
萧渝眉头锁得更深。
难道,他的宝贝女儿甩了萧廷琛,另外找了个年纪更轻的男人?
背后那个小孩儿,难道是他们的私生子?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转身,迟疑地望向苏酒。
苏酒瞧见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她欲哭无泪,“爹爹,我瞧着,像是始乱终弃的人吗?”
萧渝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的宝贝女儿乖巧招人疼,只是那萧廷琛却不是个善茬,若论始乱终弃,也应该是萧廷琛才对。
苏酒介绍道:“爹,这位是鬼狱的君王,陆执。”
萧渝又是一愣。
他不禁仔细打量陆执,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清秀少年,竟是鬼狱的君王?!
想起鬼狱对中原干的那一桩桩丧尽天良的歹事,他对眼前的少年立刻好感全无。
他冷淡地点点头,“原来是鬼狱的君王……”
感叹完,便抱着燃燃朝降鹤汀而去。
陆执被撇在原地。
长生不忿,“这萧三老爷也太无情了些,主子君王之尊,何时遭受过这种冷待……”
这么埋怨着,主仆二人却心知肚明,从踏出上京城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鬼狱人。
作为战乱的罪魁祸首,容不得人不厌恶。
陆执望向苏酒,虚弱地流露出一个笑容,“给姐姐添麻烦了。”
苏酒摇摇头。
她清晰嗅闻到少年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知晓他恐怕又咯血了。
陆执,时日无多了啊。
好困,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