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乘坐马车前往城郊时,一道圣旨抵达谢府。
大意是说在对北凉的几场战争里,谢荣致战绩赫赫,但最终为国捐躯,可歌可泣,因此追谥他为武安侯,可世袭。
谢容景麻木接旨。
前来传旨的太监乃是谢贵妃的人。
他恭敬道:“贵妃娘娘得知大公子战死沙场,在宫里哭了三天。她传了话,命奴才务必带二公子一道回京。娘娘说,她要好好看着二公子,不能叫谢家没了后。”
谢容景握紧圣旨,面无表情。
后院,萧佩兰形容枯槁。
她的孩子没有了……
都成人型了,却还是流掉了……
都怪她,如果她当初拦着致,他又怎么会战死沙场?
如果她坚强一点,他们的孩子又怎么会流掉?
都怪她,都怪她没用……
眼泪滚落,她死死揪着锦被,连哭泣都没有声音。
直到眼泪流干,她才起身梳妆。
描眉黛,点绛唇。
一袭嫁衣,红得刺目。
她没惊动任何侍婢,提着灯盏孤零零走到池塘边。
池水漫上绣花鞋,冰冷入骨。
深夜的寒风卷起她的乌发,她对着黑暗,笑靥如花,“致,黄泉路上走慢些……我来寻你了,下辈子,我还要嫁你……”
嫁衣如血,步步生莲。
池水终于漫过她的发顶。
……
赵府,宝相塔。
赵舞阳立在冰棺前。
冰棺中的男人俊美无俦,仿佛未曾死去而只是沉睡。
“千年寒冰铸造的棺材,果然厉害。”
她叹息,毫无感情地把男人从冰棺里拖出来。
在离开冰棺的刹那,男人容颜快速老去,很快就化作丑陋的枯骨。
赵舞阳把枯骨扔在地上,随意擦了擦双手,“把冰棺抬下去。”
“小姐?”
侍卫们震惊。
赵舞阳眉眼凛冽,“听不懂我的话?!”
几名侍卫不敢多言,只得照做。
赵舞阳跟着他们离开宝相塔,连步伐都是雀跃的。
她已经派人半路截下大哥哥的尸体,她要把大哥哥保存在冰棺里,日夜守候。
这世上,
还有什么东西比她的光更重要呢?
……
赵夫人今夜打扮得很美。
年过四十的妇人,身姿玲珑,光华照人,圆润面庞上含着少女才有的明艳娇羞。
她独自来到宝相塔,在放置冰棺的房间外驻足。
她羞怯地叩了叩门,“夫君,今夜上元节,我来看你了……咱们初次相逢,也是上元节呢!”
里面静悄悄的。
“夫君,我进来了。”
她声音温柔,缓缓推开门。
触目所及,是一具丑陋的枯骨。
妇人呆滞良久,陡然尖叫出声!
就在她发出惨叫的刹那,整座宝相塔开始爆炸!
炸声响彻金陵!
抬冰棺的侍卫们吓得松了手,回头望去,整座宝相塔猛然坍塌,熊熊大火吞噬着一切,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端着汤圆过来的诗诗,满脸惊恐,“夫人……夫人还在里面!快,快救夫人!”
她扔掉托盘,飞蛾扑火般奔向火塔。
赵府里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忙着倒水灭火。
人来人往的混乱里,赵舞阳无辜地歪了歪头。
小脸上满是无动于衷。
宝相塔里不知埋了多少炸药,还在不停发生爆炸,震耳欲聋,十里以外都能听见。
金陵城郊,萧廷琛静立河畔。
他听着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饶有兴味地欣赏水中星辰,“宝相塔这场爆炸,是我和你妹妹的手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萧廷琛不是君子,半个月我都嫌晚。除夕夜她炸了漕帮,上元节,我就炸了她的窝。赵慎,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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