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噎了噎,这老皇帝狗得很啊,分明是在为他自己儿子做打算。
她缓声道:“请皇上换一袭便装,随臣女出宫。”
“出宫?”
“街上有出大戏,想请皇上观赏。”
元啸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吟片刻,点头允了。
苏酒带他来到宫外的临街酒楼,俯瞰去,但见成百上千名书生涌上街头,义愤填膺地争相呼喊,要为萧廷琛申冤翻案。
领头的书生,正是苏酒在酒楼里接见的那几个文人。
苏酒认真道:“萧廷琛做摄政王以来,明里暗里杀害无数世家官员,看似残暴不仁,可我后来翻查那些世家的卷宗,他们或奸或恶,把持朝堂重要官职,甚至把手伸到地方上搅弄地方权势,安插自己的族人。他铲除世家,废除朝堂里的裙带关系,还提拔无数寒门子弟,让具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坐上官位。所以他得罪了长安城无数世家,所以赵太师班师回朝之后,才有那么多官员想借势让他倒台。”
元啸看着那些铺天盖地的游行书生,面容静默,看不出在想什么。
“皇上,”苏酒眨了眨眼,“那些世家官员之死,大可推脱到刺客头上,与萧廷琛有什么关系?金玄音的死也并非萧廷琛所为,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容徵是凶手,但皇上别忘了,太子元旭可是死在北凉刺客手中,而我大哥萧廷修,手中恰好握有北凉刺客的证据。一命抵一命,北凉与大齐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她替元啸想好了所有台阶。
元啸依旧沉默。
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叩击窗台。
他低垂桃花眼,始终看着游行的书生们。
直到那些书生消失在长街尽头,他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苏酒摸不准他的心思,“皇上?”
元啸意味深长,“你认为,册封怀瑾为太子,可适合?”、
得人心者得天下,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
赵家从长安城的权力博弈中彻底退场。
苏酒抱着衣裳站在大理寺外,等候萧廷琛被释放出狱。
正是夕阳西下,她站在树下,看见狗男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被狱卒提溜出来。
似乎远远看见了她,他抬头,冲她龇牙一笑。
淡金色薄光在他的桃花眼中跳跃,多日不见阳光,他的皮肤又白了些,朱砂色艳、酒窝深深,格外俊美妖孽。
只是面颊上,却烙印着一个醒目的“盗”字。
苏酒的心莫名刺痛。
她很快迎上去。
踮起脚尖替萧廷琛披上外裳,她指了指马车,“墓驾车来接你了,把车帘放下,市井上就不会有人看见你的狼狈。”
她陪萧廷琛走到马车边,看着他坐进马车。
萧廷琛坐进去,却久久不见苏酒跟上来。
他挑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苏小酒,你磨蹭什么呢?”
苏酒站在原地,朝他笑了笑,“哥哥忘了吗?咱们已经不是夫妻。欠你的命我还清了,欠你的泪我也还清了,从今往后,咱俩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她朝萧廷琛挥挥小手绢。
墓拽起缰绳,驾着马车离开大理寺。
萧廷琛回头张望。
他的女孩儿立在风里,娉娉婷婷,像一株清冷倔强的小青莲。
笑容冷在嘴角,桃花眼冷冽如霜雪,“苏小酒,你说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想得美。”
他猛然跃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