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深深呼吸,盯向元啸。
年逾四十的男人,她记得初见时格外俊美威严。
如今再看,经历过两次丧子之痛,他两鬓华发格外显眼。
就连面容,似乎也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加苍老,眉心隐隐还有青黑之色。
她拿手帕遮了遮鼻尖,“皇上似乎时日无多。”
自古香药不分家,再加上她当初钻研蛊毒,所以对药理颇有研究。
那香炉里燃烧的并非是香片,而是药材。
元啸咳嗽几声,“小酒果然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朕活不了多久,所以在朕离开之前,必定要为怀瑾铺好所有的路。三天,朕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能让怀瑾回心转意答应迎娶花月姬和容谣,你这条命,朕替天下收了。”
苏酒手脚冰凉。
鹿眼漆黑深沉,她一字一顿,“帝王,就可以不讲道理吗?”
元啸拿起朱笔,继续批阅奏章,“帝王要讲道理,父亲却不用。”
另一边。
萧廷琛沿着深深长长的宫巷往栖凤宫走,转过拐角,却撞上一个人。
穿孔雀蓝缎面锦袍,长身玉立,身姿高大。
虽已年逾三十,但仍旧唇红齿白、俊美夺人。
只是现在,他肩头趴着的红毛蜘蛛无精打采,而他那双锋利狭长的双眸也遍布血丝,瞧着极为憔悴。
“哟,”萧廷琛挑起玄月眉,笑容玩味,“这不是吴大人吗?”
自从赵家倒台以后,皇帝元啸以雷霆手段清理赵家在朝中和后宫的势力。
吴嵩虽是赵皇后的人,但元啸暂时还没有清理到他头上来。
面对萧廷琛的奚落,吴嵩面容淡漠,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神情沉了沉,忽然朝萧廷琛笔直跪下。
萧廷琛眉头挑得更高。
吴嵩拱手,声音苍凉:“奴才实在走投无路,才想着投靠四殿下。皇后娘娘危在旦夕,仅凭奴才的势力,并不敢保证能让娘娘从宫中全身而退。”
“你想让本殿救赵惜婳?”
“是!”吴嵩以头贴地,“从前的恩恩怨怨,皆是奴才的错,与皇后娘娘无关。奴才愿把这条命赔给殿下,换皇后娘娘无虞!”
萧廷琛居高临下。
从前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权势赫赫,乃是赵皇后面前最得宠的宦臣。
就算是前朝官员,看见他也得礼让三分。
萧廷琛仍旧记得,当初在江南时,他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何其骄傲的人,竟也有跪在自己脚下的一天……
萧廷琛把玩着避暑香珠,讥讽道:“本殿要你的命做什么?被狗咬一口,难道还得巴巴儿地咬回去吗?”
吴嵩沉声:“殿下要什么直说就是。但凡奴才能弄到的,必定双手奉上!”
他极为诚恳。
萧廷琛睨着他。
良久,直到吴嵩绝望地以为他不会帮自己,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忽然伸到他面前,“起吧。”
他诧异抬头。
萧廷琛微笑,“誓死效忠本殿,本殿帮你救赵惜婳。”
吴嵩怔住。
过于狭长锋利的双眸满是不敢置信,他连尾音都在发抖,“你……要用我?!”
“是。”
吴嵩面露复杂。
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
萧廷琛来到薛程程居住的栖凤宫。
宫殿华美奢贵,来来往往的宫女皆都低眉顺眼训练有素,可见元啸极疼爱薛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