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被人当做失败的借口。
那些男人妄想夺得江山,自己没本事导致失败,却莫名其妙把锅推到她身上。
她做错了什么?!
又不是她让他们去夺取江山的!
容徵立在灯火下。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少女的声音轻软甜腻,像是江南今夏新开的青莲,令他的神志稍微恢复正常。
他突然抱住苏酒。
冷月香扑面而来,他抱得那么紧,苏酒根本挣不开。
她厌恶不已,“容徵,放开我!”
“让我抱一抱,让我抱一抱……”
男人低声,语调之中满是乞求。
他从未如此卑微。
苏酒心头蔓延出奇怪的感觉,好不容易等到男人松手,立即理了理衣裙,鹿眼之中充满戒备。
她转身欲走。
容徵从背后握住她的手,“苏妹妹!”
“放开!”
苏酒甩开他,快步跑出偏殿。
容徵痴痴立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在长夜之中,眸子里噙满深情与无可奈何。
直到再也捕捉不到她的身影,直到空气中她残留的雅香也消失无踪,他才颓然跌坐在大椅上,“来人……”
苏酒快步穿行在皇宫里。
即将掀起战火,整座皇宫犹如死城。
宫女内侍纷纷卷了宫里的金银珠宝四处逃窜,许多宫殿黢黑阴沉,在雷雨过后的夏夜散发出诡异的森冷感。
苏酒一路跑到御花园,远远瞧见临水凉亭里,一道雪白倩影在月下摇曳。
是元拂雪……
她依旧吊在亭子里,连个收尸人都没有。
苏酒拎着裙裾上前,踩着石凳爬上石桌,小心翼翼解开白绸。
她把元拂雪放倒在地,尸体已经冰冷僵硬,曾经秀美的面庞在月光下泛着青黑,格外骇人。
满头珠钗和衣裙绣鞋全是白色,可见她曾经有多喜欢容徵。
虽然从前与元拂雪发生过很多争执,但瞧见她生前死后都如此凄惨,苏酒忍不住鼻尖发酸。
她不知该如何安置元拂雪,左思右想了半晌,暂时脱下外裳盖住她的尸首,免得叫她遭人指点亵渎。
莲池幽静,锦鲤冒出水面吐了一串泡泡,又悄无声息地隐进水底。
苏酒抱膝坐在池边,望一眼元拂雪的尸首,忍不住蹙眉轻叹。
生逢乱世,她今夜为元拂雪收尸,不知将来又该是谁为她收尸?
谢容景在东黎国的战场上生死未卜,萧廷琛又对她弃若敝履,她如今再无依靠,等城破之后新帝登基,长安城和大齐国的局势都将面临重新洗牌,她还不知何去何从……
少女在长夜里悲从中来,正偷偷抹眼泪,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小姐!”
谷雨恭敬地唤了声。
“谷雨?”苏酒吓了一跳,“你,你是怎么进宫的?!”
谷雨笑得憨实,“小姐可还记得主子当摄政王时,曾命墨十三独自修缮长安城地下排水管道?他暗地里叫墨十三在管道之中做了些手脚,可以从城外直通皇宫。所以主子才能帮着吴先生,从未央宫救走赵皇后。”
苏酒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时容徵还特意带她出宫,让她看墨十三光着膀子在长街上刨地洞。
她和容徵都以为,萧廷琛是暴虐无度才如此惩罚墨十三,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