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她揪着小手绢,眨了眨清澈湿润的鹿儿眼,瞧见街头有一座瓦青木楼,涂了胭脂水粉的姑娘笑语嫣然。
她们婉约娴雅,恰似点缀在凉州这种荒凉水墨画上的娇花。
苏酒忽然酒窝甜甜。
原来真正的凉州,比诗上还要凄艳绝美……
她到底没接受谢容景的馈赠。
下车后,她让车夫载着那些金银细软,回长安向谢容景保平安。
她收拾了个小包袱,只带着谷雨四人,沿街打听流放充军之人的住处。
使了不少银子,才终于打听到萧廷琛如今在军营兵械库打铁。
凉州城军民一家,兵械库并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反而就建在城东繁华热闹处。
苏酒在兵械库附近买下一座两进两出的小宅院,又置办了一堆日常用具。
收拾好宅院,恰是天黑。
她沐浴梳洗,又稍稍打扮过,才拎了准备好的丰盛食盒去寻萧廷琛。
看守兵械库的老头非常慈蔼,没要苏酒的贿赂,笑眯眯领着她踏进大院,扯着嗓子大喊:“萧燃,有人来探望你啦!”
苏酒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四周全是打铁的汉子,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好奇地望向她。
“居然有小娘们来探望萧燃……”
“啧,细皮嫩肉,好像能掐出水似的,萧燃真他妈有福气!”
苏酒紧张。
她判断“萧燃”大约是萧廷琛自个儿取的化名。
为啥取这么个化名,她就猜不透了。
走了很长一段路,她终于在火光迸溅中看见了那个男人。
他赤着上身,穿一条薄薄的黑布裤子,脚踩袼褙白底的布鞋,一手拿着沉重的大铁锤,正认真打铁。
到处都是打铁的火炉,导致气温太热。
男人的肌肉上沁出细密汗珠,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苏酒发现他似乎比离开长安时更加强壮,隆起的一块块肌肉充满野性美,是寻常读书人所没有的健硕体格。
“喏,那就是你要找的萧燃。”老头依旧笑眯眯的。
此起彼伏的打铁声太吵,苏酒掐着嗓子,高声对老头道了谢。
她拎着食盒走到萧廷琛身边,翘起纤细白嫩的手指头,小心翼翼戳了戳男人手臂上鼓起的肌肉。
特别结实,戳都戳不动……
萧廷琛回眸。
原本阴鸷深沉的桃花眸,在触及到小姑娘细白甜软的小脸时,瞬间弯起。
他宛如收起獠牙的小老虎,“妹妹怎么来了?!”
四周其他铁匠纷纷停下动作,朝他们挤眉弄眼。
萧廷琛邪肆地舔了舔薄唇,觉着他们太碍事。
他扔掉大铁锤,握住苏酒的细腕,牵着她离开这里。
踏出大院,嘈杂声逐渐消失无踪。
一轮孤寂的明月高挂苍穹,夜市街口的垂柳尚还积着细雪。
萧廷琛松开手,用手背替她擦去面颊上的香汗,“说吧,怎么千里迢迢跑过来了?没有我沿路陪着,你知道路上有多危险吗?”
霸道凶狠地责怪着,眼睛里却噙着似水温柔。
苏酒的嘴伤还没好。
她摆摆小手,拿起小手绢,仔细为萧廷琛擦去他脸上的汗珠和灰尘。
萧廷琛挑着眉,盯向她紧紧抿起的小嘴。
下一瞬,铁钳般的大掌箍住她的面颊,不由分说地掰开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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