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润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廷琛身边。
他依旧执着纸伞,一身道袍衬得他恍若神灵,“难过吗?”
萧廷琛面无表情。
宿润墨低笑,“世情就是如此,没有任何君王的江山,可以通过不流血的手段得到。皇上今后还会失去更多,甚至,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还会失去苏姑娘。可通往天下帝王的那条路从来都是如此艰难,皇上准备好了吗?”
“流血?”萧廷琛呢喃,“当年元啸逼宫,也是通过流血的手段得到江山的。而那时候,流的是你们宿家的血。”
宿润墨面色淡漠。
他仰头望向纸伞,“我依旧记得元啸血洗宿家的那天……至亲们纷飞的血雨,染红了我的衣裳。自那以后,我便习惯每天撑一柄纸伞。”
萧廷琛忽然夺走那把纸伞。
他把纸伞扔到地上,随意踩了两脚。
宿润墨皱眉。
萧廷琛洒然一笑,“保护臣子,是君王的义务。你的至亲为朕的父皇而死,朕向你保证,绝不让你宿润墨再因朕而死。”
他握住宿润墨的手。
旭日东升。
宿润墨郁卒了多年的心结,忽然烟消云散。
除了一些流寇散军,萧廷琛算是彻底掌控了北凉。
他住进北凉行宫,开始对这片广袤的土地进行他的统治。
一道道命令被派发出去,一个个心腹被安插到枢纽城池走马上任。
他并没有用武力镇压北凉百姓,而是以怀柔的手段,让他们慢慢接受他这位新的君王。
他册封了朝中一系列官员,吴嵩依旧当他的掌印大太监,萧微华因为在战争中不要命的冲锋陷阵,立下了累累军功,被封为镇国大将军。
洛梨裳同样军功赫赫,被封为燕侯。
宿润墨依旧当他的国师。
他在王庭本就有一座国师府,不劳萧廷琛赐府邸,他自个儿住了进去。
连带着一块儿住进去的,还有判儿。
少女被他关在了地牢。
这小姑娘着实聪慧,见金时醒大势已去,于是拍拍屁股连夜走人,打算回自己的部落重整旗鼓。
宿润墨何等聪明,半路上埋伏了人手,直接把她给抓了回来。
少女依旧是野小子打扮,盘膝坐在地牢,丝毫没有为人阶下囚的觉悟。
她叼着一只馒头,笑眯眯道:“宿国师,从前的赌约是我输了。但我仔细想了想,反正萧廷琛也不打算屠杀北凉王族,反而打算利用残存的王族统治这片土地。我大约是老王上最后一点血脉,不如我娶了你,你我二人共治北凉,名正言顺又能让萧廷琛放心,多好呀!”
宿润墨负手立在地牢外。
隔着栅栏,他皮笑肉不笑,“本座最恨被人欺骗。金判判,说好了要给本座当洒扫庭阶的侍女,你想反悔?”
少女瞅着他。
男人看似笑如春风,可分明是笑里藏刀。
她压下眼底的狡黠,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摆摆小手,“随你的便好了。反正我一个小姑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
北凉逐渐稳定,已是初冬。
萧廷琛派人去了凉州,欲要把苏酒接过来。
大半年没见,他实在很想她。
如果说从前担心局势不想要孩子,那么他现在觉得,似乎到了可以要孩子的时候了。
金时醒和暖月的故事大约就到这里啦,算是最合适他们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