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又喝了一口茶,“齐国长安的当权者们是何等脾性,你很清楚。他们宁愿割地求和向北凉俯首称臣,都不愿意发动战争捍卫疆土和百姓……效忠这样的帝王,维护这样的世家,谢容景,这就是你的志向?”
谢容景沉默。
当初北凉南下,朝中百官吵翻了天。
以薛家为首的老牌世家要求避战求和,以他为首的年轻权贵则热血上头要求迎战。
可是新帝上朝跟玩儿似的,今天立张家的女儿当妃子,明天选李家的千金做贵人,压根儿没有好好治国的意思。
最后帝师拍板,选择避战求和。
他心里是有气的。
可是……
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投降萧廷琛。
厅堂里寂静了半刻钟,他笑道:“咱俩一年未见,彼此都很不容易。我已吩咐后院备下美酒佳肴,正好周奉先、墨十三也在,咱们这些同窗一块儿聚聚,热闹热闹。”
苏酒眉尖轻蹙。
她凝着谢容景,清晰捕捉到他眼底的小心翼翼。
她了解他。
或许他曾经卑劣过,可他的骨子里依旧是光风霁月。
明明不待见新帝,却还要侍奉在他的朝堂上……
她轻声:“谢容景,你不该如此。”
“那我该如何?”男人笑了笑,“苏小酒,我没有萧廷琛那种侵吞天下的野心,也不像舍长心怀济世救人的宏愿。我从来都是纨绔,如果一定要有个野心,那么自始至终,我的野心都是你。”
苏酒笼在宽袖里的小手倏然收紧。
她寒着小脸起身,面无表情地踏出厅堂。
守在槅扇外的侍卫拦住了她。
苏酒回头,谢容景慢条斯理地吃着热茶,“你难得来我身边,断没有坐一坐就走的道理。我曾放你走,可是不代表我每一次都会放你走。”
“谢容景!”苏酒哑声。
谢容景垂下眼帘,“把她关进我的寝屋。”
苏酒挣扎着被带走,谢容景独自坐在厅堂,脸色比日光更加惨白。
托着茶盏的指尖轻微颤抖,他懊恼地把茶盏摔在地上,难受地捏起眉心。
他不想对苏小酒用强……
他不想让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
可她是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她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他怎么能放她走?
他怎么可以放她走?!
厢房。
苏酒听着外面反锁的声音,无端来了脾气,恼怒地推翻博古架,看着古董玉器碎落满地,似乎仍不解气,连带着把屏风和床榻也弄得一塌糊涂。
她在圆桌旁坐了,连喝了两盏热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谢容景骨子里还藏着良善,与长安城那帮贪图安逸的世家全然不同。
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她总能劝降谢容景!
天色将晚。
谢容景踏进寝屋,瞧见满目狼藉。
他示意婢女进来清理了一遍,才撩袍在榻上落座。
他凝着苏酒纤细的背影,“小酒,我谢容景虽然纨绔,可心里却也有一杆秤,称得出萧廷琛与元晟谁更适合做天下的帝王。如果没有你,我甘愿对萧廷琛俯首称臣。但你偏偏是他的皇后,你叫我怎么甘心对他俯首称臣?效忠大雍,并非不可以。只是我想要的东西,他萧廷琛未必肯给,你苏酒未必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