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蹙眉,提前将手中的烟卷熄灭,提起东西便匆匆前往那栋拥有客房的三层矮楼。
一路上,他遇到了两队宪兵的严密检查,每次都要经过严格的搜身才能通行,而且还是在电话里得到了南造云子的允许后,不然根本无踏进这里一步。
这种严密的守卫让刘松风更加好奇。
究竟是谁需要这些药材,以至于需要如此严密的保护?难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刘松风心中充满期待,期待着即将见到的人。
“咚、咚、咚。”他轻轻敲响了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但又语带烦躁的声音,仿佛是一个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还有些起床气。
刘松风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等身材、肤色略显苍白的男子。他的目光立刻被那人手中即将完成的面具所吸引。
这个人一直用砂纸在上面摩挲着,根本没有理会他。
“我要演你了。”
等了几分钟后,刘松风突然用日语说出这句话,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这是一个高傲的艺术家,要用特别的方式才能与其沟通,刚好,刘松风略懂。
能剧表演者戴面具的时候,会很小心翼翼地从木盒中取出面具,两手捏着面具的两侧,把面具的正面对着自己的脸,说:“我要演你了。”
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每个能乐表演者表演前都会这样做。
斋藤翔稍显惊讶地放下手中的面具,起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正式态度介绍自己,连南造云子都未曾享有此等殊荣。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斋藤翔。”他上半身微微前倾,几乎呈九十度角。
刘松风同样感到意外,除了死掉的松本太郎,这是第二个向他,一个中国人,如此恭敬行礼的日本人。
“我是刘松风。”他回以一个中国式的拱手礼。
“刘君是我在这里遇见的第一个了解‘能’的人。”斋藤翔的脸上首次露出了些许生机,他微笑着说,“他们只知道杀戮,对能乐艺术一无所知。”
“略知一二,不足挂齿。”刘松风晃了晃手中的罐子,“我是来送鹿胶的。”
“哦,这真是你们中国话所说的‘雪中送炭’!”斋藤翔接过罐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嗅了嗅,“我的颜料刚好用完了,这鹿胶是配制颜料的关键材料,太感谢了。”
他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神情,“这是用梅花鹿的皮熬制的,品质比马鹿的还要上乘,真是无价之宝。”
“我仿佛能闻到大自然的芬芳,刘君,你觉得呢?”斋藤翔仿佛被罐子中的珍宝所吸引,整个人都想要融入其中。
刘松风虽在心中暗笑:“不是更像尸体的味道吗,还大自然的芬芳……”但面上仍保持着笑容,回应道:“我还以为你要熬中药呢,没想到是用来配制颜料的。你打底用的白胡粉是多久的?”
斋藤翔听到这个问题,更加兴奋了,他得意地拿起面具,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洁白的“白胡粉”。
“刘君,你猜猜看?”
刘松风仔细观察后,慎重地说:“看这色泽,应该超过十年了。”
“不,这是风化了二十年的白胡粉。”斋藤翔得意地炫耀道,“我特意托人在美国从墨西哥的海滩运回来的贝壳,那里人迹罕至,有绝佳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