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同姜老太太和盘托出,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离开时她担心祖母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又反复叮咛了几遍:“阿婆莫忘了同阿耶说啊!”叫姜老太太结结实实拧了几下。
钟荟喜滋滋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大娘子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 便镇日操心妹妹的婚事, 今日范家公子来相看的事自然早已知晓了,一听到门扇的动静便提着裙子冒冒失失奔了出来:“看得怎么样?”
冷不防看见她红肿的额头,“哎呀”一声道:“怎么弄的?”
“没什么, 走路没看清楚前面, 撞柱子上了。”钟荟信口胡诌道,她心里高兴,深觉额头上那点疼不算什么,她倒不是成心要用苦肉计来逼迫姜老太太就范, 只是情急之下慌不择路罢了。
“哎,那范家公子到底如何啦?”姜明霜拿手肘捅捅她, 又问了一遍。
“不成。”钟荟摇摇头道。
“啊?”姜明霜有些失望, “我听婢子们说那公子生得很是俊朗, 不要再想想么?”
“嗯,不用想了。”钟荟说着便飞红了脸, 抿着嘴开始傻笑。
姜明霜是过来人,一见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眼珠子一转,突然伸手挠她胳肢窝,逮了她个措手不及:“快说快说!那人是谁?”
钟荟特别怕痒,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憋出来了,一边躲一边告饶,大娘子却很有韧劲,紧紧拽住她的胳膊不放:“不说看我怎么治你!是萧九郎?”
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她看上了萧九郎,钟荟一边想一边摇头,姜明霜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会儿,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倒纳闷起来,手上也不停,往妹妹腰间摸去:“究竟是谁嘛!”
廊檐下突然传来一个闷闷声音:“卫十一郎!卫十一郎!”入了冬之后,阿枣怕那鹩哥儿冻着,专门替它缝了个夹丝绵的罩子,将整个鸟笼罩得严严实实,那声音隔着罩子传出来便瓮声瓮气的,像人得了风寒似的。
钟荟一下子涨红了脸,杏眸里水光潋滟。
“卫家公子?真的是他呀?”大娘子一愣,手一松,便叫她趁机逃开了,她回过神来拔腿便往二娘子屋里追去,“啥时候的事呀,快点同我说说!”
钟荟被身手矫健的大姊摁倒在眠床上动弹不得,只得交代道:“就这阵子。”
姜明霜对妹妹的含糊其辞很不满意,待要严刑逼供,却见阿枣掀开门帷走进来笑道:“大娘子,二娘子,大郎君来了。”
大娘子只得悻悻地罢手,咬牙切齿地道:“暂且放过你!”姊妹两人嘻嘻哈哈一边笑闹着一边往听事里走。
姜昙生正站在听事门外的廊庑下逗那只鹩哥儿,他个子生得高,脚下垫了张胡床便轻而易举地将鸟笼罩子掀开了一个角,对着那鹩哥儿打呼哨,引它学那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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