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这些日子一个不防就被这两个人灌一耳朵济源话,眼下能听个*不离十,心道卫十一郎什么时候都成了闻名遐迩的洛京名胜了?
卫琇听闻他们是姜家人,略一想便猜到大约是宫中姜婕妤的亲眷,他离京多年,只大概知道姜家的发迹史,见这清秀俊逸的少年郎气度不俗谈吐温雅,心下有些诧异,不过卫家人素来好涵养,面上并未流露出一丝一毫,依旧一派温文和煦。
姜悔只猜对了一半,卫十一郎确实是不怀好意居心叵测,不过觊觎的不是他家宝贝二妹,而是他二妹的宝贝蜜饯。
钟荟看着庶兄一脸戒备,忍俊不禁道:“阿兄,无妨,妹妹和卫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欠了人家钱。”
忍不住又含沙射影地刺了卫十一郎一下:“公子记性真好,上回多亏公子仗义疏财。”
她一行说一行从袖子里掏出钱袋,摸出块半两重的素银饼子,大大方方地递给他,用公事公办银货两讫的口吻道,“公子收好,不必找了。”言语间浓郁的市侩气简直打消了姜悔对他好妹妹与外男私相授受的疑虑。
卫十一郎一脸当之无愧地接过来,全没有要找钱的意思,转手就给了招呼他的老店主,指着一只单脚用麻绳拴在架子上的鹩哥道,“这只看起来不错,会说些什么?”
钟荟也不懂挑鸟儿有什么门道,乍一看觉得一排五六只鹩哥儿中就属这只毛色最稀拉干枯,圆溜溜的眼珠子也有些无精打采,心说这卫家小子眼可真瘸。
卫十一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对着姜悔解释道:“雌鸟比雄鸟更擅学人言,声音也清脆。”
“卫公子真是行家,”掌柜先前只从衣着气度判断出卫琇家世不一般,没想到如此不一般,半躬着身子一脸为难地道:“倒不是小的不愿卖,可这鸟儿上回叫个客人教了几句玩笑话......”
“是何玩笑话?很难听么?”卫琇兴致盎然地问道。
“那倒也不是......”掌柜的仿佛肠胃不适。
卫琇随手拿起架子上的小竹勺,从食皿里舀了些黍米,逗着那鸟道,“叫来听听,叫了与你黍米吃。”
那鹩哥腹中墨水远多过姜大娘和年表兄,十分锦心绣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养怡之福!可得永年!阳春布德泽!延寿千万岁……”
“这不是说得挺好么?”卫十一郎大惑不解。
那鹩哥儿越说越欢,寓意吉祥的诗句倒完了不算,开始显摆起百鸟鸣来,学完画眉学黄鹂,学完黄鹂学绣眼,啁啁啾啾个没完,急得那店主一个劲拿袖子揩脑门上的汗。
钟荟心里冷笑,这老翁装得倒挺像。什么玩笑话压根就是托词,八成嫌卫十一郎出的价低,又碍于他身份不敢讲价,故而寻个莫须有的由头把这奇货可居的鸟儿留下来,等旁的买家出好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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