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笑笑。只当这是惯常听的奉承话:“不敢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如何敢跟京城的贵人相比?先生实在太客气了。”
“这可不是客气话。”郎中露出几分谄媚之色,“相逢即是有缘,更何况是接连相逢呢?我瞧公子眉宇间隐有几分倦意,想必是要做大买卖。耗费心神了。我虽是个山野郎中,在四时养生进补上倒还有些心得,不知……可有什么地方是为您效劳的?”
贵公子怔了怔,有些意外。这郎中瞧着挺仙风道骨的,言谈也不俗,没想到居然会跟一般攀龙附凤的势利小人般做同样的事,实在出人意表。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人既然能游走四方行医,眼力自然不差,口才也当然要好,更不能让人觉得他是庸人,否则如何说得动别人信他?
这么一想,他就有些意兴阑珊:“这倒不必劳烦了,我随行的人里头就有懂得医道的,自己也学过些许药理。”
郎中还要再说,他身后的少年这时却扯住了他的袖子:“叔叔,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别理这人!”郎中回头轻斥侄儿:“休得无礼,饭一会儿再吃也不会饿死人的。”又继续向贵公子进言:“您别见怪,这孩子没见过世面……”
贵公子笑着挥挥手:“孩子而已,不必与他计较。眼下已是饭时,二位请自便吧。我也有事要办了。”便转身入了船舱,没留意到那郎中与少年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两人急急离开了码头,寻了个僻静避人之处,方才停下来,松了一大口气。郎中抬袖抹汗:“好险,幸得小友配合得及时,不然他要真开口邀我,我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少年却一边拿袖子朝脸上扇风,一边不以为意地道:“他连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私事都不肯向我们透露半分,又怎会邀两个不知底细的外人同行?先生心中早就有数了,却来装傻。”
郎中笑笑,马上又严肃起来:“这人的来意不明,我们需得查清楚才行!”少年轻轻点头。这种极可能被人拿捏住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分头去打听,专找码头上的水手、船工与各商行的伙计,很快就打探到那个贵公子姓郭,人称郭四爷,是做海货买卖的大商人,刚刚在广州入手了一批新贩来的西洋高价货,有香料、宝石与布料等等,都是极紧俏的货色,昨日已经派人押送那批货物由海路折返金陵了。他带着几个人留了下来,据说是要在本地办些私事,许多人都猜测他可能是有意在广州拿下一个铺子,听说他早年的父辈也是著名的海商,只是收手多年了,如今是要重操旧业,为此好多家商户都十分关注,担心又要多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呢。至于他要办什么私事,倒是没几个人知道,但有个船工透露了一个极重要的线索——他那条船,是打算往德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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