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至也忍不住落泪了:“母亲都是为了我……是我对不起你……”
朱翰之吸了吸鼻子:“若不是听到太子妃的亲弟弟这么说,我也许永远都只是怀疑,不敢把那当成是真相!可惜……我已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明鸾在角落里听到这句话,心中暗暗叫好。这眼药上得有水平啊!相比之下,自己先前在沈氏小屋前那番做作就显得粗糙了!
朱文至果然用一种隐约带怨恨的目光望向沈儒平:“是我……对不起你……”他心里怎能不怨呢?要不是沈儒平说破,他们兄弟之间还能没有半分嫌隙地继续相亲相爱,甚至于自己不幸惨死的母亲,在人们的记忆中也仍旧是贤良慈爱的,可惜这一切都让他的亲舅舅破坏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看到他的目光,沈儒平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有些讪讪的:“太……太孙殿下,您……”
不等他说话,朱翰之便抢先一步继续对朱文至道:“可是……哥哥,你还是我的哥哥,对不对?不管太子妃对我生母做了什么,对我做了什么,你……仍旧是那个自小对我处处照应,待我如同胞手足的好哥哥,对不对?”
朱文至身上一颤,全身仿佛放下了千钧重担,一把抱住弟弟哭道:“好兄弟,我还是你的哥哥,你已经很久没这么叫我了,你不怨了我是么?你还愿意做我的兄弟,是么?”
朱翰之哽咽道:“可我已经无法把你的母亲当成是自己的母亲了……也无法将沈家当成是舅家,你不在意么?”
朱文至猛地摇头:“这都是小节,不要紧的,不要紧……”
朱翰之继续哽咽道:“你不会疑心我要害你吧?若你当真有一丝疑心,我就离你远远的,不与你相见,也不与你说话,你就不必处处疑我了。哥哥,我们原是至亲手足,我实在不愿看到你对我露出怀疑的表情……”
朱文至心下剧痛:“不要再说了!你为了见我一面,不惜千山万水寻来,吃了多少苦头,也不肯说出口,若我还要疑你,我还是人么?!我们是至亲手足,父亲与母亲都已没了,张宫人也没了,你我便是彼此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人生在世,若连至亲之人都信不过了,即便得了天大的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朱翰之轻轻推开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好,哥哥,只要你一日还信我,还将我当成是兄弟,我便做你一日的好弟弟,绝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朱文至激动地紧握住他的手:“好弟弟,我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放心吧!”
沈儒平有些急了:“太孙殿下……”朱文至扭头瞥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往下说了,只是心里着急无比。
朱翰之微微一笑,无比诚挚地对兄长道:“哥哥,沈家人这般污蔑我,我心里实在不愿与他们亲近,但是,他们毕竟是哥哥的舅家,心里总是盼着哥哥好的。哥哥别为了我,便疏远了他们。我们兄弟本就没几个亲人,能够拥有真心为你着想的长辈,实在不容易。”
“真心?”朱文至惨笑道,“真的是真心么?若燕王叔不是派人来接我回去,又或者……我的母亲不是姓沈,他们还会盼着我好么?”
沈儒平忙叫道:“太孙殿下,您在说什么呢?!”
朱文至脸色苍白:“我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罢了。若说舅舅是忠于皇爷爷,忠于父亲,弟弟何尝不是皇爷爷的亲孙子,父亲的亲生骨肉?舅舅待我如何?待弟弟又如何?”
沈儒平支支唔唔地道:“这如何一样?他不过是宫人所出……”
“即便是宫人所出……”朱文至沉下脸,瞥了他一眼,“也是天皇贵胄,金枝玉叶,我朱家子孙,几时轮到沈家人来嚼舌头?!”
在这一瞬,太孙朱文至一改平日的温煦和善,露出了几分厉色,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沈儒平被他的气势一逼,竟不由得后退了三步,脸色煞白。
朱翰之眼中一闪,面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杜氏见状,悄悄地溜出了屋子,往小屋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