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律法,杀人者死,而死刑犯一般都是秋后行刑。如今正是秋后,若是现在定了罪。沈儒平随时都会被斩首,除非拖到立春之后,按律就要停止刑杀,直到明年十月。柳玦这个主意不是行不通,只是拖延无法解决问题。
沈昭容便道:“若只是将案子拖下去,家父仍旧出不来,这罪名就仍旧摆脱不掉啊!”
柳玦道:“你听我说,我叔叔快要高升了,听他的口风,似乎是要升到广东布政使司,是左右布政使亲点的,不是督粮道就是分守道。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从四品的官职,比知州要高,又正好管着底下各地钱粮诸事。别瞧如今知州看我叔叔不顺眼,但凡他听说我叔叔高升之事,立马就会巴上来。我叔叔升迁之事已经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他一走,哪里还知道令尊的案子如何处置?但知州又要巴结他,到时候我瞒着叔叔给知州捎个信,他自然心神领会,随意寻个理由,只说是抓错人了,仍将令尊放出来。”
沈昭容虽早听说柳同知要升官,当时还着急过,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跨级高升,更加觉得自己必须把柳玦笼络好了,心下细细一想,觉得柳玦的法子其实不错,只是不大确定是否管用:“章家能答应么?他家可有个百户呢!”
柳玦又是一窒,抓抓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两家不是亲戚么?横竖令尊又不曾真的杀了人,想法子将实情告诉他们就是。”
沈昭容见他这么说,又觉失望:“他家与我家虽是亲戚,却早有嫌隙,若是能化解的,又何至于闹得今日这般?”
柳玦面露难色:“可是……若你们说服不了他们,我也没法让他们不追究啊!即便我劝动叔叔不插手,你再拿银子打点知州衙门,但若章家人执意要置令尊于死地,我又能怎么办?要不……你让令尊说实话吧?其实说实话是最妥当的,横竖令尊又不曾杀人,再来就是要找到章百户之妻的尸首,若无尸首,也就证明不了她并不是被令尊所杀,那就成无头公案了。”
沈昭容咬着下唇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尸首在哪里,可沈家既是无辜的,就不可能知道尸首在何处。这个秘密绝不能出自她口中!然而,也正如柳玦所言,如今各项证据都对沈儒平十分不利,除非有尸首证明宫氏是意外而死,并非被人谋杀,否则沈儒平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罪的。这简直就是个死结,一不小心,就可能将她母女二人也卷进去。
犹豫了一会儿,她慢慢地道:“我会回去与母亲想办法到各处寻找章二奶奶的尸首,想来她既是从布村回九市,哪怕是失足摔了,也当在沿路附近才是。就怕费时日久,官府却已经将案子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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