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翰之的神色缓和了些。微笑道:“若果真是那样,弟弟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哥哥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要他对着悼仁太子妃沈氏的牌位行大礼,他看在兄长面上也就生受了,顶多回头折腾沈家人出气!
昭宣帝摇摇头,向众人扬声道:“先皇祖父去世前,一直深恨我母,倒也不全是为了我兄弟的生死,也怨她在危急之时,放着同在宫中的公爹不求,也放着父亲素来得用的部属不用。反而瞒着人诓来了姻亲,将我送出宫去,却又延误了拯救吴王叔的时机。他老人家曾有明旨,不许我母以父亲正室身份入皇陵,只将她另行择地安葬。我回京登基后,虽因孝道追封亡父。却因祖父的旨意,始终不敢为母亲定下名份,实在不孝之极。如今,我既要退位了,也不打算把这件事留给后任,因此,我就再下一份旨意吧!”
他看向朱翰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我母本是先父太子妃,因错被祖父夺去正室名份,那就以侧室身份记入玉牒。我追封父亲,礼部拟的庙号是怀宗,那先母就追封为怀宗贵妃,另追封张宫人为淑妃。皇弟,你我皆是怀宗侧室所出,再无嫡庶之分。你与我,原是一样的!”
朱翰之张张嘴,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皇兄……这又是何必?!”
昭宣帝笑着摇摇头:“张宫人有殉葬之功,本就早该追封的,是我疏忽了。只是无论沈贵妃,还是张淑妃,都早已由先帝下旨安葬妥当,此时也无需再惊动先人了。只需更改玉牒,再厚待其家人便是。”
沈氏是被另行安葬的没错,但当日承兴帝因孙子之“死”而怜悯同死的张宫人,安排她随葬悼仁太子,虽然只是以侍妾的身份,但如今名份一抬,说不定就成了唯一与“怀宗”.等朱翰之日后地位稳固了,小小操作一把,追封为后也不是难事。这个身份的改变意味着什么,朱翰之心知肚明。但他不想拒绝,便默默接受了兄长的这份好意。
底下跪着的众臣们心头则是百感交集。若昭宣帝不再是嫡出,只纯粹是悼仁太子的长子,那他们也不是非得执着于他,对自己、对天下人都有了个交代,再加上方才受的那份惊吓,他们也不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了。只要昭宣帝旨意一下,朱翰之在出身上立刻就与他平起平坐了,又有什么配不上皇位的地方呢?
倒是宗室王爷们这回是真要吐血了。若是昭宣帝真的下旨,从根本上抬高朱翰之的出身,再去除自己的嫡出身份,他们哪里还有理由质疑朱翰之的继位资格?他们着急地望向大门口,就指望燕王妃能出来说句话了,否则他们还怎么夺那摄政王的位子?朱翰之可不是朱文至,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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