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风雨中才传来了人声。明鸾认出其中有几家军户大婶的声音,心下一喜,连忙起身开门迎了出去。
军汉大叔的妻子金花披着蓑衣走在崔柏泉身后,远远地就对明鸾喊:“章三丫头,你娘伤得重不?金花婶懂一些跌打推拿的本事,叫我先看看。”明鸾感激地道:“那就麻烦金花婶了,我瞧我娘腿骨都折了,吓得不知该怎么办好呢!”
大婶们进了屋,跟着上山来做帮手的几位军户大叔则跟崔柏泉一道留在了外头,有两人还抬着副用竹竿扎成的简易担架。陈氏挣扎着要起身给几位大婶见礼,叫金花婶压住了:“别动,都是多年的老邻居,用不着这些虚礼,让我先看看你的伤要紧。”陈氏便再三谢过,由得她检查了自己的伤腿。
金花婶检查完后道:“还好,伤得不算太重,只要有好药,小心养上大半年,就能重新走路了。不过你可得听我的,不许乱来,不然你的腿断了,可别后悔!”警告过后,她麻利地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绷带、药膏等物,又命明鸾再去打盆干净的水来。
明鸾连忙照做了,见她处理陈氏腿伤的动作干净利落,便讨好地道:“金花婶真厉害,我方才还在头痛呢,镇上只有一个大夫,七老八十了,好象也不怎么擅长治跌打,又是个男的,可怎么给我娘治骨伤呢?正好您就来了,真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这话说得大婶们都笑了,其中一位便道:“金花婶懂的事多着呢,谁家小媳妇生孩子不是她接生的?就连李家、黄家那样的大户,少奶奶们坐月子的时候,也要请金花婶去坐镇呢!”
明鸾连忙面露惊讶之色:“好厉害,母亲,你什么时候能学得金花婶一半的本事就好了,以后还怕什么看大夫吃药呀?咱们自家就能解决。”
陈氏正疼得满头是汗,闻言也不由得笑了,金花婶便嗔道:“小丫头,拍我马屁呢?金花婶被你拍得很舒服,继续拍吧!”众人大笑,明鸾忙笑着又是一通好话送上。
包扎好了腿伤,一位大婶又拿出了自己的衣裳:“小泉哥说你全身都沾了泥水,我就把自个儿的衣裳带了一套来,想着你的身量应该穿得上,赶紧换了吧,你那湿衣裳穿得久了,会着凉的。”又小声数落明鸾:“怎么也不给你娘找件干净衣裳换上?到底是小孩子,不懂得心疼你娘!”
明鸾干笑两声,瞥了陈氏一眼,陈氏脸上微微发红。
陈氏换了衣裳,伤也包扎好了,众人便命外头的男人们抬了担架停在门前,扶着陈氏坐上了担架,一行人打着伞,披着蓑衣,提着灯笼,浩浩荡荡地下了山。
早在崔柏泉前去报信时,便有人将消息告诉了章家,因此明鸾一行人才到村口,周姨娘与玉翟便打着伞在那里等着了,急急上前问候陈氏,见陈氏伤势沉重,都担心不已。明鸾扯过玉翟问:“我父亲在不在家?祖父和二伯父呢?”
玉翟犹豫了一下,目光有些闪躲:“三叔出去了,眼下还没回来呢,家里其他人都在。”
明鸾狐疑地看她一眼:“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哪有啊?”玉翟挣开她的手,“快回去吧,三婶好象伤得不轻。”
明鸾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
众人到了章家,七手八脚地将陈氏小心安置到床上躺好,金花婶又再次检查了她的伤势,确认骨头没有移位,方才道:“好了,找个好大夫回来开个药方,小心养上半年吧,这半年可不许轻易挪动,不然骨头长歪了,以后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陈氏与周姨娘都齐齐向她道谢,众人围在前者身边交待养伤时的注意事项,明鸾看到章寂站在堂屋檐下,有些担心地望过来,旁边章放脸上也带着几分忧色,只有宫氏一脸不屑地撇撇嘴,章敞果然不在。她眼珠子一转,便走了过去,也不顾头上、身上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径自跪在湿地上低头道:“今日是明鸾错了,请祖父与二伯父责罚,明鸾不该与长辈们顶嘴的,祖父与二伯父就骂我吧!”说完甚至磕了三个头。
大婶们立刻便察觉到了动静,纷纷探头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