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亲兵也有折损,三个死在火中,两个丧命于土匪刀下,还有六七个人受了伤。其中一个受伤颇重,右腿被砍断,露出白骨。
孙广白孙泽兰兄妹两个各自拎着药箱过来,为受伤的亲兵疗伤。亲兵们骨头硬,愣是没人呼痛喊疼。
断了右腿的亲兵,已经疼晕了过去,也没声响。
姜韶华目光暗了一暗,转头看向刘恒昌:“刘将军,云梯攻城车都还没到,如果明日进山剿匪,不知刘将军有几分把握?”
土匪夜袭放火,彻底激起了姜韶华的怒火。
刘恒昌倒是沉得住气:“郡主先息怒。这黑松寨躲过几回围剿,一直留存至今,可见其狡诈。”
“论战力,倒是不足为惧。不过,土匪们不会老老实实待在那儿等我们去杀,逼得紧了,四散逃紧山林里,我们纵然人多,也没法子将所有土匪都抓出来。等我们一走,土匪们还会继续聚在一处为祸一方。”
“郡主之前的法子就很好,将土匪们的尸首吊在营寨外。土匪窝讲究义气,不能放任尸首曝晒不管。我们坐等土匪们送上门来。”
“攻打土匪寨不必着急。等攻城车云梯投石机都来了,再去拔寨。也能少损伤些人手。”
姜韶华慢慢呼出一口气:“刘将军说得有理。刚才是我思虑欠妥。”
宋渊接过话茬:“郡主是因亲兵营有死伤愤怒失了理智,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死伤的都有丰厚的抚恤,家眷妻小也有王府养着。郡主不必耿耿于怀。”
“宋统领说的是。”秦战道:“我们平日里吃喝不愁,有丰厚的军饷,整日操练,为的就是这一刻。”
姜韶华默然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忠心赤诚悍然无畏的脸孔。
她的眼眶有些热,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
过了半晌,她才道:“留足人手巡夜,防止土匪再次夜袭。其余人回军帐里歇下。”
众人应是。
此时已经四更。
姜韶华进了军帐。等了许久的银朱荼白立刻围拢过来,两人被姜韶华衣衫上斑驳的血迹吓了一跳:“郡主!”
“不用担心,我没受伤,这都是土匪的血。”
姜韶华嗅着血腥气也觉不适,换了干净的衣服,让荼白将换下来的血衣拿去烧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杀人。
她记得清楚,自己一共杀了五个土匪。两个刺穿胸膛,两个砍了头,还有一个被拦腰砍成了两截,肠子撒了一地,哀嚎挣扎着在地上爬了一会儿才咽气……
想到那副画面,胃里骤然翻腾。
银朱见郡主面色不妙,忙捧来痰盂。
姜韶华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连荼白捧来的温水也喝不下。
银朱荼白都急得直冒汗:“以后杀人这等事,就交给宋统领他们。郡主千金之躯,就别亲自动手了。”
“是啊,打打杀杀,本就是男人的事。”
姜韶华抬起头,白得过分的脸上,一双眼眸亮得惊人:“你们不用劝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既要做真正的南阳郡主,就不能娇弱自怜。打打杀杀这等事,男人能做,她姜韶华一样行,还会比他们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