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炉子一刻不停的咕噜着,热气腾腾,厨房里都成了仙境。
在这烟雾缭绕中,她有些担心平静的过了头的大娘子,怕大娘子是受到了刺激,可能要发疯。
宋绘月倒是没有发疯,吃了一碗梅苏茶,开了胃口,又吃了一碗松子茶,肚子填饱之后,她就出去看这所新赁的宅子。
宅子半旧,大致是好的,小地方总是有许多不如意之处,譬如那排水沟就不通畅,里面全是淤泥,谭然不惜力气,扛着一把大铁锹,把里头的陈年老泥往外挖。
她又去看了自己的屋子,里头比在潭州时要小,也还是塞进去了一个隔屏,免得一开门就是个一览无遗的景象。
宅子不大,因此她只花了很少的时间,就深入到了家中的角角落落,将这个家看了个遍。
随后她又在废弃的杂房里翻出了一摞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她饶有兴致地翻开一本,搬来一条矮凳,直接坐在杂房里细看起来。
银霄一直跟在她身边,此时见她看的入神,就坐在廊下,看水缸里灌满了水,不由地上前照了照。
水缸里映出来他的模样,他看了又看,心想自己如今的样子,不知和几年前相比,变化大不大。
应该很大。
他自我宽慰了一句,又八风不动地坐了回去,和宋绘月一里一外坐定,直看到日落西山。
宋太太正安排谭然去叫酒菜时,黄庭领着人送了一桌席面过来。
黄庭亲自来见宋绘月,先对宋绘月行了一礼,又和气道:“黄昏时候看书伤眼睛,大娘子小心。”
宋绘月放下书,笑道:“好。”
黄庭又道:“王爷已经从宫中回来,因受了责罚,不便出门,让大娘子放宽心思,昨夜之事,陛下已经交给张相爷处置,必定是要息事宁人的。”
宋绘月早已经料到,只点了点头:“王爷可还好?”
“好,”黄庭微微笑着,“王爷说他要管农事去,不如从前那般悠闲,您放宽心思,买的一船竹子会运到王府里,您随时去散心。”
送走黄庭,宋绘月将《简贴和尚》捧在手中看完最后一页。
只见那书上写着:“案款已成招状了,遭刑,棒杀髡四示万民。沿路众人听,犹念高王现世音。护法喜种齐合掌,低声,果谓金刚不坏身。”
合上书,她心想连书中的坏人都要受到惩罚才能散场,张旭樘若是逍遥法外,又怎么能平人心。
“银霄。”她低声唤道。
银霄垂头进来,低眉敛目,静听吩咐。
“今天早上游松拿的小报给我,告诉阿娘不必等我吃饭,我有事情。”
“是。”
银霄片刻就是一个来回,将那小报打开交给宋绘月,又将带来的油灯点亮,放在杂房的破漆春台上,自己站在门口遮挡钻进来的风。
站的近了,他能闻到宋绘月身上有一股药味,光是闻在鼻子里,都会觉得焦苦。
这是宋家如今日夜不停的味道。
宋绘月借着灯火,看清楚了列出来的名单,上面的名字都是昨夜去张家道贺的人。
将这上面的人名全都记下,她指着其中的陈志刚道:“这个人说话很不中听,还是三司副史,真令人讨厌。”
银霄立刻道:“我去撕烂他的嘴。”
宋绘月笑了起来,发现银霄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撕烂嘴看起来很不雅,在京都还是要和气些,毕竟这里有禁军管辖,不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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