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停让拉长的这个“副”字叫的心里一滞,刚想问谢舟姓名,哪知道谢舟嘴贱完就走,大步流星没了踪影。
谢舟跑的飞快,直往晋王书房而去,到院门时,晋王也刚到书房门口。
他换了朝服,衣冠胜雪,头上簪着白玉莲花冠,配着白皙洁净的脸庞,越发纤尘不染。
晋王白的耀目,他身边的银霄就是满身黑,皂色短褐,头发、眉眼都是粗粝的乌黑,站在门口,和晋王只有一瞬间的并肩。
这一瞬间,谢舟觉得自己是看到了黑白无常。
也不太对,因为白的那个,看着是洁净的满身白,可内心深处是深渊地狱,手上干净,脚下却满是枯骨。
黑的那个,满手都是鲜血,然而是从深渊地狱中走出来的人,反倒从眼睛里闪出洁净的光。
晋王没有留意谢舟,匆匆进去,身后黄庭领着小内侍上膳,谢舟看了一眼,一半潭州风味,一半京都风味,至于那分量,倒像是进了大内的养象馆,足够喂一头象了。
随后他看到银霄跟着进去,恍然半悟,再往里面走,见到还有个让火烧的满面火疤的李俊,恍然全悟了。
这二位的食量,听林姨娘提起过,加起来确实是能嚼倒泰山。
谢川已经坐在里面,谢舟赶紧进去,对着晋王匆匆一叉手,挨着老父亲坐下:“爹,您怎么不叫我,我这再晚来一点,连根葱都剩不下,就得自己出去打猎了。”
谢川瞪他一眼,示意他闭上这张狗嘴。
于是谢舟闭嘴,低头去看桌上的汤包和油炸鬼。
晋王因为宋绘月的到来,几乎是把早饭当成了早宴来吃,就连稀的都有好几种,粥、豆腐脑、汤、醪糟。
谢舟先端了一碗醪糟,递给谢川:“这个好,活血,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就该喝点这个。”
随后他又端一碗熬的滚白的鱼汤,端给宋绘月:“月姐儿,你爱吃鱼,做哥哥的都记在心里。”
厨子是晋王府上的,鱼也是晋王府上养的,甚至这菜单子还是晋王过了目的,然而晋王还没开口,谢舟借晋王的花,献宋绘月这尊佛,把晋王的路给走完了。
晋王冷冷斜了谢舟一眼。
谢舟跟没看见似的,看宋绘月拿汤匙不太利索,问道:“伤口疼的很吗?你要是不能吃,干脆让云嬷嬷来喂你。”
宋绘月睡了一夜,睡的精神抖擞,食欲振奋:“不必,我慢慢吃。”
“少吃点也没事,”晋王让黄庭给他鱼汤,“饿你两顿,免得你精神头太足,非得出去,我也少给你操两天心。”
说罢,他见碗里有块鱼肚肉,便欠身舀进宋绘月碗里:“这个没刺。”
宋绘月的目光从鱼肉上,顺着晋王的手往上移,像是一股春风,一直轻柔地拂上晋王的脸,落在他的眼角眉梢。
晋王让这一眼看的心花怒放,几乎狂喜,因为宋绘月的亲热一直是若有若无,简直像是没开窍,这眼风一动,倒像是开窍了。
然而他这一喜不能长久,因为宋绘月收回目光,吞掉了鱼肚肉,端起鱼汤喝完,然后挑了一碗鱼米糷,夹上一筷子酸萝卜,开始大吃大嚼。
在吃喝之中,她刚才显露出来的那一点缱绻柔情立刻消失,只剩下大开大合的吃和喝。
晋王白高兴一场,又看了看吞天噬地的银霄,心想不开窍也好。
要是开了窍,光是一个银霄就够他受的,宋绘月再到外面走上一圈,招惹上那么两三个俊美男子,他干脆去一死了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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