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张贵妃这才惊觉昨天夜里不仅仅是两兄弟互殴这么简单,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儿子顺风顺水惯了,骤然受了如此大的挫折,一时间怒火烧光了脑中智慧,只会对着她胡搅蛮缠,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沉着脸,看了看周围立着的两个宫女,两个宫女倒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内侍多是新来,都让她打发了出去,她想打探消息,一时间竟无可用之人。
今上虽然没有降她的位分,可身边的人却是真的换了。
她只能让燕王冷静下来:“旭樘没去,那你刚才进宫的时候见到你舅舅了没有?”
燕王摇头:“我没进待漏院。”
张贵妃连忙道:“你快去待漏院找你舅舅,看他如何说。”
“我不去,他听了张旭樘的胡话,只知道退,李寿明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他还是退,上次台谏参您,他一句话都没替您辩解!”燕王随后又对着张贵妃一顿乱摇,“我不管,您一定要去见陛下,让陛下给我做主,再把旭灵给放出来!”
张贵妃让他摇晃的几乎散架,又说了无数安抚的好话,让燕王静下心来,随后自己也准备去见一见陛下。
到陛下面前使使小性子,陛下就会倒向她。
她和张瑞不同,张瑞是步步为营,将张家经营到今天这个如日中天的地步,她则类似于一只美丽的小猫小狗,做姑娘时豢养在家里,嫁人后豢养在宫里,头脑算不上很复杂,勉强能笼络住头脑简单的今上。
毕竟小猫小狗娇声娇气起来,也颇受主人怜爱。
选德殿外,满放茉莉、麝香藤、红蕉等南花,中间一座含凉殿,水声潺潺,带动风轮,风轮又将白花芬芳和着凉风一同吹入殿内。
殿内两旁用金盆盛着如山的冰块,魏桥守在纱幮外,盘腿于地,闭着双眼,纱橱内的香珠缓缓散发出的香气让他十分舒适。
片刻后,鸡人报时,他立刻睁开双眼,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拉开碧纱:“陛下,黎明即起。”
外头的小内侍们悄无声息进了大殿,将热水倾倒在净架金盆里,烫好帕子,奉给魏桥。
今上缠绵于塌,半晌才咳嗽两声,见到魏桥躬身捧着牌子,才坐了起来,取过面巾,自己擦了把脸。
“苏停来了?”今上趿拉着鞋起身穿衣,看到了远远立在大殿外的苏停,“叫他进来。”
魏桥宣苏停进殿,今上伸着两只胳膊,让魏桥给他套衣裳:“李霖的案子,晋王审的怎么样了?”
苏停垂首回禀:“晋王昨天夜里审了刘求俞,随后去燕王府上抓走了参政知事张旭灵。”
今上悬着的胳膊放下来:“他倒是敢抓。”
不过抓了也好,张瑞是执宰,张旭灵再做参政知事就不合适,没有父子两个同为宰相的道理。
借着李霖案可以将张旭灵身上的官职褫夺,等事情过后再复用,到时候就不必再放在京都,可以让他去其他路做转运使。
苏停不带感情的继续说道:“晋王将燕王打了。”
今上正要戴帽,听闻此言,忍不住将头从铜镜前转向了苏停:“晋王打了燕王?”
魏桥的手跟随着今上而动,将长翅帽放在了今上头顶。
苏停点头,将晋王殴打燕王时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今上。
今上听罢,沉思许久:“晋王处处以家为先,不错。”
在他看来,晋王以“李”为尊,而不是以“张”为尊,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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