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乱哄哄的,觉得这个天下也乱哄哄的,想要怒斥众人闭嘴,可又担心震慑不住底下这群人,只能意意思思的冷了脸,并且确认自己够冷,够怒,够威严,乍一看仿佛是让人戴了顶绿帽子。
底下的人丝毫没有闭嘴的样子,反而争吵的快要打起来,今上非常的累,累到最后,他忍不住想陈王造反的第二天,朝堂上都没有这么乱。
那时候他也坐在这里,只是背后多了个裴太后,裴太后能文能武,文能怒骂朝臣,不带重样,武能提剑让朝臣闭嘴。
他下意识地把面孔板了起来,换成了裴太后六亲不认的神情,就连思绪也慢慢变成了裴太后所教导的。
底下的声音渐渐消失,心惊之余,偷偷去觑今上脸色,就见今上虎着张脸,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
于是众人一起沉默,因为感觉裴太后的灵魂在今上身上若隐若现,而今上却不能尽展其威,有东施效颦之感。
大家为保项上人头,不能发笑,都闭紧嘴巴,垂下脑袋。
在这之后,今上更是下了一些昏头昏脑的旨意。
张瑞之事得查,正好晋王正在查张瑞的大儿子,那就一事不烦二主,让晋王接着查张瑞。
但是张瑞身为一国执宰,不可轻易动摇,因此张瑞还做他的执宰,可以进出都堂,由他的二儿子张旭樘代为坐牢。
这样张家两个儿子都在牢里,也就不怕张瑞跑了。
刘宝器在心里大叹一口气,和方维春对视一眼,都感到无话可说——今上真是糊涂,张瑞既然不忠,怎么还能许他出入都堂?
都堂涉及的都是国家大事,既然张瑞有谋逆之嫌,就算不将其革职查办,也当软禁在家,等事情分辨清楚之后,再行安排。
再者当年陈王造反的时候,张旭樘才三岁,就算他是天纵奇才,也没有三岁就参与造反的道理。
眼下只盼着晋王能从张旭灵那里审问出一些东西来。
张党也从今上“仁慈”中获得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张家倒不了。
没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张瑞,张家这棵大树就倒不了,顶多损伤一些枝干。
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晋王,晋王能从刘求俞口中审出实话,抓走张旭灵,恐怕也能从张旭樘口里得到一些消息,进而对张家造成打击。
殿内人心各异,殿外雷声滚滚,骤雨已至,殿中香气也变得湿漉漉的,附着在众人身上。
在大雨之中,今上起身退朝,忽然又赐了张瑞一顶抬舆——他认为对张瑞不能逼迫太紧,否则张家狗急跳墙,胁迫燕王谋反,他危矣。
再者他并没有要让张家满门覆灭的意思。
抬舆上覆盖着把大青伞,已经到了垂拱殿之外,张瑞郑重取过官帽,捧在手中,在燕王陪同之下,一路走到殿外屋檐下。
殿外还备着许多青色雨伞,供大臣们前往待漏院修整一番。
屋檐下水滴如线,楼高水冷,天空一片苍灰之色,雷电在云层中不断闪现。
晋王举止温文,也走到了廊下,张瑞和燕王在右,他独自一人在左,身后群臣也隐隐分割开来,一部分站立在晋王身后,一部分站在张瑞身后。
比起在殿中听候今上发话时,此时显得更为安静,急雨如箭,在地面溅起无数水花,一阵大风劈面而来,内侍急急忙忙举伞相对,却还是将三人衣裳都沾湿。
风过之后,万千水痕又归于原地,似乎只是虚张声势的一场攻击,未曾击倒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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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头昏脑涨,也许只能更这一章,万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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