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越不简单,对他们胡家就越是有利,能够顺利的走完这一趟,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他让胡金玉收起钱匣:“是老夫浅薄了,不知道小娘子想要多少?”
宋绘月答道:“你们七,我三。”
此言一出,胡老头脸上的笑便有些迟疑,胡金玉清了清嗓子,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说话。
“如果不行,你们就另请他人,我是缺钱,但是缺的太多,这一千两对我来说有和没有都一样,不足以打动我。”
随后宋绘月站起来,取下披风系上,正了正风帽,同时将那把弹弓背在背上。
胡金玉看着她腰间沉沉的钱袋子,发现里面装的并不是银子,而是铁丸。
“没问题,三七就三七,”胡老头忽然出声,急切地站了起来,请她坐下,“小姑娘年轻,胃口大一点也是正常。”
宋绘月这才放下弹弓坐了下来。
胡老头示意胡金玉倒酒,自己嘬了一口酒之后,简短地说了来龙去脉。
有私盐贩子请胡家去夏国买青白盐。
青白盐价格低廉,一斤只需八文,而且纯而不杂,而朝中官盐已经价至五十文,买青白盐回来倒卖,是巨利。
这一次去夏国,主要是为了打通这条路,再把这门生意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这一次我们还是先给你一千两,之后你替我们胡家押送青白盐,我们胡家从利润中分你三成。”
听到青白盐三个字,宋绘月静默半晌,想起了张旭樘。
张家曾以青白盐获得巨额的银钱,悉数送入燕王府中,这一次的私盐贩子铤而走险,要去买卖青白盐,会不会背后就是张旭樘。
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今张瑞一死,京都中恐怕已经翻了天,他要保住燕王,要和晋王分庭抗礼,和她一样,要大笔的银子。
她神情平静的眨了眨眼睛:“二位当家,青白盐——可是卖国啊。”
胡老头听了她这几乎可爱的言语,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小娘子今年多大了?”
“十七。”宋绘月回答。
胡老头慈祥一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很多的事情想不明白,活到这把年纪,才知道这世上的人,本就各有不同,有高洁之士,就有卑劣低贱之人,有以身殉国之士,就有求利卖国之辈,我们是卑劣、无耻、可恨之人,但却不是坏人。”
他看向胡金玉:“就说青白盐,不利国,可是利民,巨贾拿着盐引得力,百姓已经到了连盐都吃不上的地步,青白盐最多卖到三十文,百姓就能吃上盐,我们所做的,是不是就算不上坏事了?”
“当家高论,”宋绘月喝了口酒,眼睛黑沉沉的,一瞬间已经另有了心思,眨巴着眼睛道,“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月十五。”
三人又在屋中商议其他细节,商定完毕,宋绘月立刻起身离去。
胡金玉脚步匆匆地跟上,将她送到门口:“出远门不便,有要用的东西可以来找我。”
“多谢。”宋绘抬腿便走,银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那四个守门人身边,随后对着宋绘月遥遥地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胡金玉,胡金玉立刻便感觉自己是被猛兽盯上了的猎物,好在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银霄的目光落在了宋绘月身上。
胡金玉看着他的目光在接触到宋绘月之后,倏忽之间就变得温顺起来,便在心中啧啧称奇。
等宋绘月走到银霄身边,银霄便伸手接过弹弓,低垂了头,落后她半步,跟随她的脚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