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雪原之上,撒着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花,压倒满地枯草,草茎全都倒在地上,连接成一张草网,天色是雪光返出来的一点青白之色,微弱的照亮一切。
宋绘月背着弹弓,屈膝前行,腰弯的很低,去看草地上的痕迹,顺着爪印往前摸索,只是一路都没有见到兔子粪。
她直起身来,搓了搓手,又合起手掌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四下张望一番,见银霄在十步之后,立刻挥手让他再往后退,又抬头去看前面的草坡。
兔子比敌人还会潜伏,不走到它身边了绝不会动弹。
宋绘月手脚并用,往草坡上爬去,瞪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草从之中,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只肥胖的兔子就警惕地蹲在草地里,一见她看过来,果断一蹦一跳地跑了。
宋绘月跟着就跑,一边跑一边取下弹弓,摸出一粒泥丸,拽了个满弓,对准兔子射了过去。
“啪”的一声,泥丸正中兔子脑袋,兔子借着余力,用力往坡下跃去,随后兔头朝下,翻滚着一路往下,不见了踪影。
宋绘月高兴的抬腿就追,在雪地里跑出了“沙沙”的声音,一直追到草坡下方,然后猛地站住脚,看向前方。
晦暗的天色中,站着一个高挑身材的人,穿一件鹤氅,风吹动衣边,露出里面白色团祥云圆领长衫,衣裳妥帖,长身玉立,头上戴着一顶皂色大圆帽,遮住了眉眼,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
他的手里提着那只肥兔子,手指瘦长白皙,几乎有了几分病态。
兔子无力的耷拉着脑袋,雪白的皮毛在风中抖动,宋绘月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接过他手中的兔子:“多谢……王爷。”
随后她转身就跑,脚步声和呼吸声全都沉重而且混乱,散在了冷风中。
银霄立刻奔上前来,蹲下身去,用宽阔的后背接住狂奔的宋绘月,带着她离开。
晋王双手空荡荡地垂了下去,沉默地站了半晌,沙哑着嗓子道:“回京都。”
游松领着门人护卫从草坡后面站了出来,簇拥着晋王离开。
宋绘月紧紧抓着那只兔子,回到营房,李俊已经烧滚了水,正准备下饺子:“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先吃上一碗……哎,这兔子好,银霄,赶紧扒皮收拾,切成薄批,烫着吃。”
银霄看了看宋绘月,见宋绘月点头,便拎着兔子出去收拾起来。
屋子里已经摆放好八仙桌,宋绘月坐在桌边,深深埋着头,喘了几口大气。
李俊推过来一碗饺子:“饿了?先垫一点。”
除夕夜过的很安详,三个人围着锅子大吃饺子和兔肉,吃完之后,营房里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放炮仗,各家比着赛似的放,满地都是炮仗纸。
银霄严肃着面孔站在门前,手里拿着炮仗,李俊点一个他扔一个,炸的小孩们连门都不敢靠近。
子时一到,两人钻进屋子,宋绘月和李俊各自跪在蒲团上,对着东边给自家长辈磕头,磕头之后,齐齐坐在椅子上,又吃了一顿饺子。
宋绘月取出彩绳穿的两贯铜钱,给了他们二人一人一贯,充作压岁钱。
李俊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老大哥,对着这一贯钱十分的欣欣然,没想到他长到这把年纪,反倒是返老孩童,收起压岁钱来了。
银霄珍惜地接在手中,也没觉的这压岁钱给的不对。
往常都是宋太太发压岁钱,现在宋太太不在,大娘子自然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