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就像是潮水一样蔓延开去,很快就惊动了中军帐,耶律齐轸的亲兵冲了出来,用番话叽里呱啦的大声呵斥。
与此同时,侯二左躲右闪,在混乱中悄悄驱赶受惊的马,将马赶至小粮仓前。
哨兵们还在手忙脚乱的准备拦住马时,粮仓中接二连三的丢出粮袋,一丝不差地挂上马背,粮袋之后,闪出两条人影,和侯二一起骑上战马,两腿用力一夹,扬长而去。
“敌袭!敌袭!”
“快追!”
银霄跑的很快,耳边只有风声,趴在马背上躲过身后射来的箭,将马催的更快,三人乘风赶马,跑进茫茫夜色中,顺利地甩掉了追兵。
回到营地中时,天还未亮,士兵们听到马嘶吼的声音,纷纷醒来,等看到银霄三人赶着五六匹战马和几十袋粮食时,结结实实的傻了眼。
有人伸手摸了一下粮袋,用力一捏:“是谷子。”
“真的是,还有麦子。”
“还有肉干。”
人群骤然爆发出欢呼,恨不能将银霄抱在怀里搓揉,然而银霄那张脸仿佛是让风吹的失去了表情,眉目之间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令人不敢亲近。
于是他们搓揉侯二,拍打雷通,喜气洋洋的要去生火煮肉,火还没来得及升起来,银霄已经打断了他们的狂欢。
“立刻拔营,午时休息!”
四个指挥使立刻吆喝起来,让大家赶紧收拾,别等着辽兵追上来再跑,到时候就等着做饿死鬼去。
银霄的突然出手夺粮,暴露了行踪,很快就会被辽兵循着踪迹而来。
队伍火速开拔,这回有了粮,心里就有了底气,连走路都快了起来,到酷热难行,非得停下来扎营休息时,已经走出了二十里地。
雷通埋锅子熬肉汤,心想习璋之所以伤势恶化,就是因为没有东西吃,身体虚弱, 只要吃好了,就能好起来。
他把肉汤熬的浓稠些,又有指挥使送了糙米饭,他拿肉汤泡了一大碗,端去给习璋。
习璋坐在营房里,一条腿无力地垂着,人已经疼的麻木,正扯着嗓子骂银霄:“胡闹!单枪匹马的就敢去三万人的营地,你知不知这是九死一生!要是万一折里面了,谁敢去救你!谁能去救你!你要是没了,
银霄任由他骂,垂着眼睛看鞋子——鞋子破了,动一动脚趾头鞋头就会张着大嘴喝风。
习璋看他油盐不进,气的头疼,扭头一看,就见雷通捧着饭盆站在门口:“滚进来!你多大个人了?我还以为你有多稳重,结果和他胡闹!再有下次,我剥了你的皮!”
“没有下次了,”雷通笑道,“这次是趁其不备,耶律齐轸不会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他一边说,一边将习璋背到桌前。
习璋抄起筷子,掂量了一下碗:“我吃不了这么多,再去拿个碗来,你吃。”
“您吃,”雷通看向银霄,“你去吃吧,彭湖叫你了。”
银霄点了点头,穿着他的大嘴鞋走了出去。
习璋抄起勺子,吃了一半,然后推给雷通:“你不吃就给我留着,我晚上吃,我又不动弹,不饿。”
雷通又推了过去:“您吃,您都瘦成竹竿了,再说您要养伤,得多吃。”
习璋认为瘦就对了,在外面逃命,难不成还能胖?
可他不知道自己瘦的可怕,已经脱了相,腿上的伤口折磨的他夜不能寐,他脸上的肉消失,眼眶凹陷,皮成了一层薄薄的纸,蒙在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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