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干净自己,回屋子里换药,手掌上的伤口还狰狞着,皮肉往外翻,但是他不在意,换了一身体面点的衣裳——胡金玉的衣裳都很体面。
等到自己变的人模人样了,他才走出去,还未走到宋绘月屋子里,李俊就让他去吃饭:“月让你回来了就去吃饭,她要睡一会儿。”
银霄扭头去吃饭。
桌上摆着包子、米茶,桌边只有他和李俊——大家还不知道银霄已经对那小婴儿改了观,由贺江淮抱着婴儿,去羊圈里吃奶去了。
一顿饭过后,他又坐在宋绘月屋子外等了一个时辰,屋子里终于传来宋绘月中气不足的声音:“他娘的!”
随后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
银霄听出了宋绘月声音里的虚弱,而且闻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淡淡血腥气味,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大娘子?”
宋绘月“嗯”了一声:“休息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她又睡到了傍晚,才恹恹地开了门,让李俊把吃的喝的给她送进来。
她病了——也不能算是病,是来了月事,不知道是不是憋闷的太久,如今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处,经血好像洪水泄闸似的凶猛,源源不断往外流淌,淌走了她的精气神,让她面色惨白,头晕目眩。
她知道自己需要漫长的休息,最好是回定州找个大夫把脉开方,但是银霄的事情还没有落定,她还不能离开莫州。
银霄提着食盒进屋,闻到了更加浓重的血腥味,并且看到了坐在椅子里的宋绘月。
宋绘月是早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的,然而一天不到,她就突然的虚弱了下去,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头发枯草似的垂在脑后,大热的天,用披风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脑袋上却一滴汗都没有。
她害冷似的打了个寒颤,看了看送进来的米粥和肉,食欲近乎于无,用勺子舀了一勺米粥吞下去,她哑着嗓子问银霄:“明天得去城军营,别让人抓着你的把柄。”
银霄点了点头:“您很不舒服。”
宋绘月见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便放下勺子,有气无力道:“头痛。”
她是不大生病的,也很少闹头痛,没想到头一痛起来,就有痛不欲生之感,想把脑袋在墙上撞一撞。
银霄走到宋绘月身后,伸出双手,给她揉额头,他不怕疼,身上再多的伤也不知道怕,然而宋绘月头疼,他的身心全都会跟着疼。
宋绘月没有再动吃的,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银霄将她抱到床上,伸出手来时,就看到满手都是血,再一看椅子上,也有血。
他去净架前洗了手,用干净的手给宋绘月盖上被子,拧帕子擦干净椅子,才走出门去。
李俊见了他便道:“以后不能叫你楼都头了……”
银霄打断他:“你去军营找侯二,让他马上去定州城请个好大夫来,大娘子病了。”
李俊一愣:“病了?难怪一直睡,军医不行吗,去定州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
“军医治不了,”银霄凌厉的扫了一眼李俊,“马上去。”
军医大多擅长治外伤,更治不了妇人病。
李俊让他看的一个哆嗦,连忙牵马去找侯二,侯二听闻宋绘月病了,撒腿就跑,要去请大夫。
李俊赶回去告诉银霄的时候,银霄却不见了踪影。
他问贺江淮,贺江淮也不清楚,反倒是得了宋绘月的吩咐,要和胡金玉一同回榷场去,榷场只留下几个小子在,他得赶紧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