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打算去挖两块五花肉,丢进去一起烀上,拄着锄头在廊下想了半晌,始终没能起来自己把五花肉埋在了哪个位置。
等他想起来并且挖出来的时候,宋绘月已经从澡堂里回来了。
她抱着木盆和衣裳,站在屋檐下冷笑:「鲁国公真是大才,几块猪肉都排上了五行八卦阵。」
李俊决定无视她的冷笑:「也就是一般的灵巧,要是我爹等我回去再造反,一准能成事,那我就是太子,准太子不监国,在这里给你炖肉,你就偷着乐吧。」
他拎着五花肉,大刀阔斧地砍了,丢进砂锅,扭头看向宋绘月,咧开嘴:「嘿嘿。」
宋绘月无言以对,转身就走。
等银霄回来的时候,
天色已经擦黑。
银霄抖落身上的雪,见宋绘月坐在屋檐下,正在揭砂锅盖子,拿一根筷子去插里面的肉,他边走边道:「好香。」
宋绘月抬起头,对着他一咧嘴:「嘿嘿。」
银霄摸不着头脑,默默去换了短褐出来帮忙。
三个人吃了一盆肉,吃完之后,宋绘月看了看李俊,又看了看银霄:「进城去。」
李俊撑的发晕,呆着脸道:「去干什么?」
「去西角街买衣裳去。」
李俊点点头:「该买,看你穿的……埋汰。」
银霄鼓着肚子站起来,跟在宋绘月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天黑之后,定州城的西角街,成了定州最热闹的地方。
这里是烟花色海,酒楼茶坊鳞次栉比,赌房假借酒楼之名,和花茶坊、妓馆相通,多达数十家。
凡是酒楼外挂有「赵」字酒旗的,都是赵子懿的赌房,只是名号不同。
其中最热闹的是「青义酒楼」,酒楼门口曾经公开张榜,向百姓和驻军招赌,后因驻军赌的人太多,影响军纪,赵子懿听到消息万俟熊要下军令,提前的低调了一阵,把招赌的文书撕了,又上下打点,躲过了风头。
眼下西角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篾片相公站在酒楼外左右张望,阔客来来往往,但是熟脸不好下手,只等着过路的商贩前来,再行动手。
很快一个脸上有痦子的篾片相公就看到了三个生面孔。
生面孔们从头到脚都洋溢着一个「贵」字,皮裘簇新,靴子不沾泥,中间那位少爷看着年纪不大,两个同伴一个随意,满脸是疤也不在意,一个板着脸,不苟言笑。
痦子脸迎了上去,热情洋溢,三言两语将他们带入了青义酒楼。
酒楼中人声鼎沸,篾片相公一路的介绍过去,一楼乃是粗人玩的打揭、猪窝、族鬼、胡画、数仓,上了二楼就是雅士们玩的采象戏、弈棋、博戏、关扑。
他一面说,一路把宋绘月三人引入骰场里,给骰官和托儿打眼色,让他们出来宰羊。
在他们三人之前的肥羊郑帮连衣裳都输光了,想要借一身衣裳出去都无人理会,场中打手撺掇他借一笔银子翻本,押上家里的太太女儿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银钱,郑帮站在火盆边没有吭声。
他已经回过神来,自己是让篾片相公和场子里的骰官合伙骗了。
他那点银子,都是卖枣子得来的,今天也是来送枣子,结果把自己也送出去了。
蜡烛在各个角落里燃烧,摇晃出来的灯火令人眼花缭乱,骰子摇晃的声音震耳欲聋,人声鼎沸,叫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郑帮哭丧着脸,看了一眼宋绘月三人不断往桌上丢出一锭锭的大银,有心想上去提醒两句,却让打手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