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便把手收回去,很爱惜地往怀里搂了搂:“好。”
“您明晚会呆在宫里吗?”
“不清楚,不过今上后日要离宫,宫里正忙着,恐怕也没空留我。”
“不在也好。”宋绘月说完,向晋王一笑,“再会。”
“再会。”
晋王这回安安心心回王府去了,他坐上马车,虚虚拢着怀里的那一片初夏,越发感觉到了宋绘月的可爱和可贵——几片荷叶,在她的手里就能生出无数的生机和热闹。
低头在荷叶上一吻,他撩开帘子看了看银霄。
银霄并无异样,但是他已经肯定明天晚上,宫中有变。
初夏之夜,静而且长,一夜过去,热意便慢慢从地底下钻了起来,催促人起身。
大街上人群来来往往,摩肩擦踵,一盆盆带着胭脂香粉的水从菱花窗和后角门泼出来,让整条路都散发了香气,油饼、炊饼、油炸鬼、大肉包也在争先恐后发出诱人气味,小贩们的吆喝一声高过一声,把车轮、马蹄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禁军马当当站在大街上买了一屉大包子,拎去给了李长风:“哥哥,帮帮忙,今天你替我一晚上。”
李长风接过包子:“又看花魁去?”
马当当连忙摆手:“哪有那闲钱,是我娘这两天都不好,我怕.”
李长风立刻道:“我替你就是,明天也再替你一晚上,你好好陪你老娘。”
马当当憨笑着谢过,又去了一趟药铺,买了一根年份尚浅的人参,提着往家走。
打开门,他还没有叫娘,立刻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血腥气。
他眉头一皱,当即警觉起来,把人参塞进怀里,抽出长刀,步步往里走,一直走到正房门前:“娘?”
屋子里没有动静,马当当再次握紧刀柄,走上前去,抬腿踢开门,迅速看了一眼屋中情形。
没有异样,桌椅板凳都在原来的位置,床榻上躺着他老娘,一动不动。
“娘!”他连忙迈进门去,直奔床边,想要看看老娘怎么样了,哪知刚到床边,身后却是忽然伸出来一只手,干净利落将他杀死在地。
杀人者用一块帕子迅速捂住马当当的脖颈,避免血淌的到处都是,难以清理,随后把尸体抬到床上,和老人家的尸体放在了一起。
再次清理完血迹,他从箱笼里翻出马当当在禁军中所穿的甲服、兜鍪、腰带、靴子、腰牌,自己一样样穿上——他们二人身形相仿,衣裳倒是合身。
最好用的还是兜鍪。
兜鍪上有连着脖颈的护项皮子,把脸两侧、下巴全都遮住,再加上兜鍪上方压下来的阴影,露在外面的部分少之又少。
不开口,便不会露馅。
杀人者成了马当当,安安静静在此等待酉时换防。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就连左邻右舍都未曾被惊动。
然而这一幕,不止发生在马当当家中,凡是今夜进宫轮宿之人,大半都遭到了抹杀。
酉时一到,众多禁军赶到了宫门口,苏停带着名册,神情严苛地勾着名册。
此事本不该他来做,但他以查核之名,接手了此事。
“马当当”交出令牌,苏停接在手中查验,在名册上勾了一笔,挥手令人进去。
一个接一个的假禁军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留意自己脚下的路——他们没有进过皇宫,所知道的都来自于图册,只能小心谨慎,以免走错。
今夜,守卫皇宫各个宫门的一千人,已有半数变成了张家豢养的私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