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抓紧缰绳,扬起落下,马蹄声出,马车随之而动,载着这三位重要人士前往码头。
小小的宋家留下了一堆宋家人,湛士昭坐下,眼睛盯着宋家,耳朵听着外头,心里想着张旭樘。
他想张旭樘虽然常年泡在那脂粉堆里,可是办起坏事来,却是十分细心,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又心狠手毒,害起人来毫不手软,今夜的事应该很稳妥。
张旭樘不知他是湛士昭的定心丸,正在马车上端详宋清辉。
宋清辉是脑袋撞在车壁上醒来的,他摸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宋绘月在自己身边,就立刻放松下来,忽视了其他。
“姐姐,我们去哪里?”
宋绘月波澜不惊地回答:“去给阿娘买药,坐到我这里来。”
宋清辉挨着宋绘月坐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知道阿娘病了,要去买药,我给阿娘买那里的糖米糕,阿娘喜欢吃。”
“嗯。”
张旭樘平生未曾见过傻子,很是好奇,弯腰从座位底下掏出来一个灯笼,取下细葛灯罩,用火折子点燃蜡烛,再将灯罩盖上,马车里顿时光明起来。
宋清辉指着灯笼,困意稍减:“蜡烛,我也有一根,留着元宵点。”
宋绘月点头:“好,元宵我再给你多买几根,我们自己做灯笼。”
张旭樘打量他,见他穿着一身枣红色的细布圆领衫,头发编的仓促,简单的结在一起,面容白嫩洁净,眼睛和宋绘月一模一样,都是又大又圆。
这一看就是个招人喜爱的少爷,没有傻气,倒是有几分憨直之气。
能把一个傻子教导到这般招人喜爱的田地,也不知宋家在他身上费了多少心血。
张旭樘又弯腰去柜子里掏,掏出来一大包糯米糖乳糕,上面捆了细麻绳,他把麻绳解开,拿出来一块闻了闻,又尝了一口,递给宋清辉:“没坏,吃吧。”
宋清辉看向宋绘月:“姐姐?”
宋绘月点头,他立刻高高兴兴接过糖乳糕:“谢谢哥哥。”
张旭樘也有个哥哥,可是因为自己不得人心,哥哥对他退避三舍,看他宛如看一条毒蛇,他也没机会对着哥哥撒娇。
“傻子。”他嘀咕一句。
两个宋都没理他。
宋清辉很爱吃甜的,把那半块糖乳糕塞进嘴里仔细咀嚼许久,依依不舍的咽下去,很想再吃一块。
张旭樘捧着纸包,对他道:“来我这里,都给你吃。”
宋清辉不愿意离开宋绘月,只好忍住嘴馋,依偎在宋绘月身边,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张旭樘。
张旭樘又给了他一块,他珍重地接在手里,这会不一口吃完了,而是小口小口地咬,每咬一口都笑弯了眼睛,可见吃糖在他看来是件十分幸福的事。
咬了两口,他掰下来一点,递到宋绘月手里:“好吃。”
宋绘月接过来,塞进嘴里,因为心里沉甸甸的装满心事,也没尝出来滋味。
张旭樘觉得有趣,不住投喂,马车里弥漫着甜味,阴霾和冷风表面上一扫而空,十分温馨,刀光剑影全隔离在了马车外头。
在投喂之余,他问宋绘月:“你父亲当时如果投了燕王,如今可就是另一番境地了。”
宋绘月斜眼:“马后炮。”
谁也不能未卜先知,时、运、命,三者皆不由人。
张旭樘又递一块糖乳糕给宋清辉:“是,不过如今日我把机会递到你手里,你们宋家,归附我张家门下如何?”
说罢,他也拿起一块糕给宋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