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慕容诺没忍住追问道:“那您可听出来声音是谁了吗?”
“老夫是大夫,又不是猎犬。”陈老皱着眉头,满脸的不乐意,嘟囔着,“你们这些当官的也是真奇怪,彭吉安死了,你们不去查他的两个儿子,来查我一个外人作甚,我能惦记他那条半截身子入了土的命吗?”
沐清风皱着眉头,仿佛被陈老的话给提醒到了,追问道:“你的意思是……陈老的两个儿子有问题?”
“老夫可没这么说。”陈老冷哼一声。
这时,伍叁七从门外走了进来,表情难得一见的严肃,一直走到沐清风身边,才轻声禀报道:“王爷,山崖下的马车残骸已经运回来了,另外属下刚刚听说彭山和彭岭两兄弟拒绝由大理寺继续验尸,一直在牢里大吵大闹。”
慕容诺站得不算远,一字不落得听了进去,心说这两兄弟也真是奇怪啊,老爹如果是含冤而死,他们就不想为他查明真相找到凶手吗?
不过……
陈老也有点问题啊。
她想着,不由自主得张了嘴,“陈老,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死者的心脏呢?”
陈老脸一沉,肉眼可见得黑了几分,“这是老夫自己的事情,无须向你们交代,只一点,老夫是大夫,绝不可能为了什么心脏去害人性命!”
“抱歉哈,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想要他的心脏。”慕容诺被对方气势给镇住了。
沐清风原本在与伍叁七说着什么,听到慕容诺的问话,注意力也一下转了过来,不动声色得观察着陈得清。
“老夫只是想研究心悸之症罢了。”
陈老也不掩饰,一派诚然,道:“治病救人,本就得不断研究,光是书本上那些劳什子不顶用,老夫研究心悸之症已经多年,却苦于无病理药理上的实践,没错,老夫确实想要彭吉安的心脏,但不只是他,所以若老夫为此而杀人,岂非有心悸之症的都得被老夫杀了?”
“若真如此,老夫还能囫囵个儿的站在你们面前吗?”他两手一摊。
慕容诺对陈老想搞研究这件事倒不算惊讶,别说是他想搞,慕容诺自己也想搞,学校里那些大体老师可都是用来给传道受业解惑的。
可是一般在大理寺验过的尸体,若非凶杀案件就不能解剖,便是解剖了也会在案件终了后交还死者家属,不会留在大理寺以供仵作们继续研究。
“陈老,我理解你。”慕容诺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感慨似的叹了口气。
沐清风看着这一个老大夫,一个新仵作,只觉得太阳穴突兀得跳跳,一个盯着活人,一个盯着死人,绝对都能算是咸城里的头号危险人物。
“好了,关于本案的线索,本王已有了解,只是陈老这几日,还请留在耳东医馆,若有案情疑点,本王会随时派人传召。”沐清风基本已经排除陈得清的嫌疑。
他已过花甲之年,身形微微佝偻,却难得一身傲骨,若是入朝为官,也当是唐之顺一流的铁尺坚石吧。
陈得清走后,又有几个侍卫陆续送来在五帽儿巷调查到的线索,大多都是些百姓的口供和彭吉安家里的东西。
慕容诺寻思着反正也验不了尸,就一直在公堂里当监工,看着沐清风查案子。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沐清风终于从那一沓收集来的资料里抬起头来,拿起旁边的茶杯时,却又动作一顿。
茶是温的?
慕容诺从旁边探出脑袋,跟泥土里的小种子冒尖儿似的,就露出一双机灵灵的大眼睛,冲他挑了挑眼角。
“服务到位吧,年终奖了解一下?”
沐清风瞥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容诺身体前倾,两根水葱似的手指叩着桌面,滴答滴答走到沐清风手边,抬起,戳了戳他尾指的骨节,笑得略微含蓄,“想申请一条仵作福利。”
“说来听听。”沐清风垂眸,盯着那个一下一下,戳着自己的指尖,指甲盖粉嫩小巧,修得整齐平滑,不染丹蔻却自带柔光。
每戳一下,骨节里都麻麻的,不由自主得想抬起尾指勾过去。
尾指不动声色得往上抬时,他听到她开口。
“能不能弄两具尸体来给我和易有言做研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