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大理寺卿朱谨站了出来,躬身道:“皇后娘娘昨夜毒发的症状和有违常态的言行,与当年蕙妃娘娘死前十分相似,虽然相隔十余载,但都发自于后宫之中,既然有相似之处,或许有所关联,臣以为不如将当年的卷宗翻出来,一并追查。”
话音刚落,吏部尚书唐之顺也走了出来,“皇上,臣认为朱大人所言有理,如果皇后娘娘和当年的蕙妃娘娘真是被同一种毒所害,这下毒之人恐怕还蛰伏在宫里,此隐患不可不除啊!”
“当年蕙妃娘娘疯癫两月余,突然暴毙,听说死状诡异,周身都是污血,若不查明真相,唯恐皇后娘娘也会再有危险,为皇后,为安抚群臣之心,皇上,请将旧案与今日之案并审,查明真相,还两位娘娘和天下一个公正!”有一个大臣走到殿中。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官员们一个接一个走到殿中,跪在朱谨和唐之顺的身后,此时紫霄殿中已通明一片,晨光自门外,窗外穿透进来,带着一束束耀眼的阳光,仿佛无可阻挡。
老皇帝坐回龙椅之上,身子微僵,双眸深处仿佛慢慢积起浑厚的云层,颜色渐深,却抵御不了扑面而来的光耀。
他冷冷得扫视着匍匐一片的身影,最后看向了最前方那几个站立着的人。
“两位丞相,你们也认为应该把当年的旧事翻出来并案调查吗?”
左承恩凝了神色,先一步上前跪拜在地,“皇上,臣……附议!”
老皇帝瞥了他一眼,又问向慕容云,“你呢?”
慕容云走上前来,躬身一拜。
“皇上,臣附议。”
“好,好……”老皇帝一遍又一遍扫视着殿中的所有人,眼神中沉浮着一些看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绪,他慢慢得观察着这偌大的紫霄殿,雕梁画柱,龙飞凤舞。
竟然好像一幅幅浓墨重彩的画卷,被风吹远了,吹得散了,淡了。
“朕……”
他慢慢得吐出两个字来,“准奏。”
一夜过去,天晴万里。
在宫里关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皇亲和大臣们纷纷向二门外而去,就像退去的浪潮,为紫霄殿留下一片空旷和冷清。
皇后慕容锦华因行为异常,身中异毒,暂时禁足雍华宫,原本伺候她的宫婢和內侍全部成了嫌犯送往大理寺关押候审,雍华宫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孤岛。
岛上,只有那个被传言因毒而疯癫的皇后。
就像,当年的蕙妃和那座彻夜缭绕凄厉喊叫的冷宫。
老皇帝一直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他的面前,还摆放着昨夜宫宴时呈上来的菜品,除了那道桂花糖糕。
他拿起筷子,伸向一盘浓油赤酱的鱼肉,一旁伺候的內侍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哎哟,皇上,您想吃东西,吩咐奴才去准备便是,这些菜早就凉透了啊!”
老皇帝像是不信,夹起鱼腹的一块肉,慢慢得送进嘴里,拒绝了两下,才轻轻放下筷子,幽幽得长叹了一声,“是啊,早就凉了,凉透了。”
他起身,大约是坐的久了,身子晃了两下,內侍冲上来搀扶住他,他没有拒绝,由着內侍扶住自己,一步步走下台阶。
“皇上,您想去哪儿啊?”
“沐仙阁。”
“是,摆驾沐仙阁!”
“离腊月,还有多久啊?”
“皇上,昨儿个才过了重阳,离腊月还有三个月呢。”
“哦,那也不远了……”
“是啊,宫里该为年下忙起来了。”
“好好筹备吧,老七要回来了。”
“是……”
“对了,把秦太傅叫回来吧。”
“是,皇上。”
一个时辰后。
西城门外。
一辆右丞相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到路边停下来。
车内,坐着慕容诺,还有已经改头换面的云娘和小周絮。
“要不我再多送你们一程吧,好不容易才见面了,连饭都没吃一顿,你们又要走了。”慕容诺有些舍不得。
云娘和她拥抱了一下,“王妃,属下们已经办完这里的任务,必须尽快赶去凉州和其他人汇合,放心吧,咱们还会再见的。”
说着,便打开包袱,将一个小锦盒交给慕容诺,“这里面是一些点心,这两日忙,抽空做了点,您解解馋,等下次见面,属下再给您多做几种。”
王妃,云娘为了做这些点心,费了不少功夫呢,我也帮了忙的,你可别一下吃完了!”周絮跟着道。
慕容诺把锦盒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宝贝疙瘩似的点了点头,“我会慢慢吃的,你们去凉州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啊。”
“放心吧,有我在,云娘不会有事的。”周絮拍了拍胸脯。
慕容诺和云娘不由相视一笑。
马车外,一辆插着苏州城风霜镖局旗帜的马车缓缓靠近,赶车的车夫敲了敲门,“云姑娘,该启程了。”
“好。”
云娘拍拍周絮的肩膀,示意他下车,后者却盯着慕容诺,偷偷得红了眼眶,然后倔强得一扭头,不想被人发现似的,一溜烟得冲了出去。
云娘紧接着下了车,慕容诺正要跟出去送别,却突然听到脚步声靠近,还有熟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你们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