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左府。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在前府后院飘的红绸全换成了白布,贴着大红喜字的红灯笼也被一个个惨白的纸灯笼替代。
一声丧服的左卿卿带领着神木军的士兵和随从押送着一口棺材,绕了小半座城,终于停在了左府大门前。
围观的群众将长街堵得水泄不通,议论声更是此起彼伏。
“听说左丞相是在大理寺突然中毒暴毙的,这事儿该不会和九王爷有关吧?”
“皇后娘娘被废,慕容家这棵大树倒了一半,那些朝廷官员肯定要以左丞相马首是瞻,偏偏这时候被毒死,这内幕一定不简单啊!”
“再大的官儿,不也是皇上赏赐的,如今皇上的儿子要他死,他敢不死吗?”
“若真如此,九王爷也太阴狠了……”
在百姓的议论声中,左卿卿带人将棺材运进了府内,然后紧闭大门。
长街上凑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有人在为靖国最年轻的丞相惋惜,还有人在兴致勃勃得讨论两位皇子即将迎来的储位之争。
没人注意到一个头戴轻纱斗笠的黑衣女子,一动不动得站在巷口,视线正对着左府大门,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忍耐什么。
下一刻,她身形一转,飞快得消失在巷子里。
府内。
棺材被放在了摆满白蜡烛的大厅里,地上到处撒着纸钱,左卿卿扑在棺材上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呜呜呜~~哥~~~”
一旁,穿着随从衣服的慕容承凑过来,小小声得提醒:“会不会演得太过了?你可别把人吓走了。”
左卿卿扭头看过来,脸上干干净净,眼眶里也是半点泪痕看不见,她狠狠瞪了一眼那小子。
“家里死人了不都这么哭么!我哪里过了?”
“就是感觉不太像啊……”慕容承缩了缩脖子。
“那你来!哭给我看看!”
“这可不兴乱哭啊,我一家子都健在呢!”慕容承猛摇头。
左卿卿翻了个白眼过去,“这不是为了你姐么!我哥也没死啊!”
说完,又气不过似的,狠狠踹了一脚棺材底板,“想的什么馊主意,真是一点不忌讳!”
这时,一旁穿着普通女兵铠甲的穆野突然示意。
“来了!”
左卿卿立马转身扑到棺材上,嚎得比刚才更加惨烈,“哥哥!你死的好冤啊!是妹妹无能,不能为你报仇了哥哥,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啊!!!”
“……”
慕容承不敢说话,就站在她旁边弓着腰劝道:“小姐,您千万想开一点啊,大人被害死不到半日,您可不能让我们又添一副棺材啊!”
一想又不太对,他忙改口:“不能让我们左家彻底家破人亡啊!”
“现在和家破人亡有什么分别!”
左卿卿哭得更惨了,“我唯一的亲人都死了,死的不明不白,他还没有娶亲生子,他死的好惨呐!!!”
哭着哭着,左卿卿突然没了声,身子一歪从棺材上滑了下去。
慕容承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对着站在一旁的士兵呼喊:“小姐哭晕过去了,快来帮忙把小姐抬进房里!”
几个人抬着左卿卿手忙脚乱得出来,直奔卧房的方向而去。
一片惨白的大厅里,只有跳跃的烛火彰显着一丝丝的生机。
过了好一会儿,门前卷过一阵若有似无的风,被踢到门边的纸钱轻轻飘起,又很快落了回去,空气里多了一抹淡淡的紫藤花的清香。
紧接着,头戴轻纱斗笠,穿着黑裙的女子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大厅之中。
她视线正对着那口棺材,片刻,才如呢喃似的开口,“我上当了,对吧?”
棺材正前方,被白布遮挡的立
柱后面,传来一声虚弱无力的轻叹。
“抱歉。”..
一袭白衣的左承恩慢慢走出来,他的脸色就跟地上那些散落的纸钱一样白,脸颊深深得凹陷下去,每一口呼吸,都好像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但他还是坚定地,一步一步走向那女子,“你既知道是设局,为何还是要来?”
“好奇,来看看。”
“余大人知道吗?”
“我背叛了主人,现在他应该已经将九王妃转移到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所以就算你们严刑逼供,我也无法告诉你们她的下落。”
“咳咳……”
左承恩捂着嘴喘咳,指缝间溢出鲜血,那女子一动不动得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藤萝,你也看见我如今这副模样了,但若是你愿意,我还会娶你为妻。”左承恩用手擦去嘴上血痕,勾出一抹惨淡的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