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诺努力瞪大眼睛,不想放过自己面前那张脸上微微动作的任何细节,当她看到某人因为隐忍笑意而轻颤的睫羽时,没忍住惊呼了出来。
“你醒了?!”
沐清风缓缓睁开眼。
刚被包扎好的伤口虽然止了血,但陈得清撒药是真狠,中间几度疼得他差点真的昏过去,但一想到旁边还有个小姑娘担心的要死,他只能咬着牙坚持下来。
本还想多休息一会儿,恢复一点体力了再和慕容诺说话,突然一滴泪砸在他脸颊上,又凉又重,让他的心都跟着颤动了。
他到底没忍住,强撑着意识睁开了眼皮。
“陈老说,我的伤势没有秦筱远那么严重。”沐清风虚弱得勾起嘴角。
慕容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陈老也知道你没有昏迷?不对,你和陈老……你们联手欺骗父皇??!”
好家伙,一回来就玩这么大吗?欺君大罪啊!沐清风这绝对被惹毛了。
“此次狩猎遇险,是秦筱远设局。”沐清风道。
慕容诺连忙点头,“我知道。”
沐清风又道:“但背后操控者,是父皇。”.
什么?!
慕容诺惊诧不已,二人四目相对,对方眸子里的肯定直直得撞进她的眼瞳里,让她的心嗡嗡乱颤起来,“父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若是知道,便不会试探了,他想让我自己把底牌交出来。”沐清风苍白的面上风平浪静,但黑眸中的暗流已成汹涌。
差点让他葬身兽腹的主谋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不想这样去想,却在历经这些年的成长后,毫不怀疑这一点。
可笑吗?
还是可叹?
他只感觉全身的力气虚脱,很累,很累……
这时,慕容诺弯下腰来,小心翼翼避开他右臂的伤口,然后抱住了他,她额头上的碎发贴在他轮廓锋锐的下颌上,淡淡的香气,衣料间传递的若有似无的温意,让他的身子慢慢回暖,放松下来。
“这样会好一点吗?”慕容诺轻轻问。
沐清风喉结滑了滑,长叹了一口气,“不太好。”
慕容诺微扬起头,很是担心得打量他,“那该怎么办?要不再把陈老叫来?”
“亲亲我试试?”沐清风目光狡黠。
慕容诺瞪他一眼,本想教训一下,又心中不忍,最后还是在他下巴上轻快得啄了一下,“这下好了吧?”
“好像……位置不对。”某人得寸进尺。
慕容诺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他的鼻梁骨,“这里?”
“或许。”
“这里?”
她换到眉骨的位置更重的敲。
“也行。”
手指又继续移上去,屈指对着脑门叩了两下,“这儿?”
沐清风无奈一笑,用完好的左手搂住小姑娘的脖颈向下一压。
鼻尖相对,慕容诺不由呼吸一滞,某人的呼吸便轻而易举得攻占过来,酥酥麻麻得喷在她的鼻息间,她眼睫颤了颤,看着他如墨的漂亮眼瞳里的自己。
沐清风压住眼底的笑,手上又施加一分力,带着她的唇找到自己的,一边轻轻吮吸,一边声线沙哑得笑语。
“真笨。”
“……”
亲了也不知多久,慕容诺的腰都酸了,本来还用力撑着自己的身子,怕压到沐清风,后来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扑进他怀里,由着他予取予求。
沐清风将小姑娘单手抱上了床榻,让她舒舒服服侧躺着,枕在自己的臂弯里,才意犹未尽得退开。
慕容诺含水的眸子向上一抬,便看到沐清风眉间萦绕的阴霾消散不见了。
“不管你的父皇怎么对你,以后,我是你的夫人,也是你的家人,我会陪你看年年花海,岁
岁冬雪,一起到老,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为止。”
嗓音是低哑的,语气却是认真的。
沐清风贴近她的额角吻了吻,“不能有来生吗?诺儿,我虽不信神佛,但我愿与你还有三千来生。”
“好!”
慕容诺眉开眼笑,搂着他的腰紧紧抱住沐清风,他的身子确实如陈老所说有些高热,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她便问:“要不要睡一会儿,我去弄点凉水来给你降温,让你舒服一点。”
沐清风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慕容诺起身,才意识到营帐里已经昏暗一片,她赶紧拿出火折子点亮了床榻边较远的一个灯柱,又端了盆凉水过来,浸湿两块帕子,拧干后贴在沐清风的脖颈边。
很快,沐清风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慕容诺轻呼一口气,按照往年秋狝的惯例,今晚本还有一场篝火大会,由宫里带来的御厨炙烤今日狩猎回来的野味,但现在九王爷和秦副统领都受了伤,老皇帝自然是没心情再吃什么野味了。
等明日一早,他们便可回城,慕容诺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行程,沐清风肯定是要回王府养伤的,但她还得去一趟大理寺,赵汉民的正妻的尸体还等着她解剖呢。
正想着,慕容诺视线下意识一转,突然看到营帐角落的阴影里,模模糊糊多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她瞳孔骤然猛缩,脱口喝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