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粱坞。
“是我的舅父,凌辰。”
沐清风的回答,让慕容诺他们一时愕然。
“当年凌家问罪后,九族亲眷全部被斩首了,你舅父身为凌氏首犯之列,如何能从监察官员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左卿卿难以置信。
慕容承也跟着点头,“姐夫,你会不会认错了啊?这就是一具白骨,连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啊……”
慕容诺在脑海中搜寻一圈,对凌辰这个人根本毫无记忆,但她也下意识想到桐粱坞这个特殊的地方。
“如果这具尸骨真的是凌辰,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见蕙妃娘娘吗?”她提出自己的猜测。
沐清风眉目间一片冷肃。
“为凌家申冤,为救唯一的妹妹,这都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他并不是自愿来到这里,而是被困于此,困住他的人还有没得到的东西,所以到他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逼问他。”
“这么说,倒是更像了啊,如果不是他自己逃的,是别人抓他来的,那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慕容承咕哝着。
三人的视线一齐向他转去。
慕容承一怔,“呃……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不,他恰恰说出了更关键的疑点,当年凌家谋反的证据送入宫后,皇上雷霆大怒,便是朝廷里的官员有心搭救凌家,也不敢贸然求情,更遑论是救人?
能在问斩之际将凌辰带走,且朝野上下毫无一丝风吹草动的人,应该不会有第二个。
忤逆皇命的人,只能是皇上自己。
“眼下只是我们的推测,凶手既然故意引我们来这儿,若只是发现一具无名尸骨,似乎太小题大作了点,我们再找找看,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发现。”
慕容诺道。
左卿卿点点头,“我和慕容承去把其他地方再仔细搜查一遍,待会儿到这儿来汇合。”
说完,也不等慕容承说什么,拎着他的胳膊就把人给拖走了。
走到门口,还听到慕容承在咕哝个不停。
“轻点啊,我可是伤员……”
“这次为姐夫奉献我的身体,姐夫应该不会怪我了吧?”
“你觉得慕卿怎么样?卿慕其实也可以……”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慕容诺和沐清风,还有太师椅上的那具尸体,沐清风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慕容诺也转身继续去研究蛆壳的数量和分布,试图推算尸体的死亡时间。
半个时辰过去,这间屋子里也没再传出任何说话的声音。
直到慕容诺用手指在一地的灰尘里写满了看不懂的公式,最后推测出了几个数值之后,她才长吁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
可能蹲得太久,脑供血不足,刚站起来那一下,两眼冒花滋,愣是让她身子晃得差点倒下去。
还好沐清风有所察觉,冲过来将人扶在怀里。
“诺儿,你怎么样?”
“没事,沐清风,我算出来了!”
她转过身,语气急切道:“死者男性,年龄在四左右,身高大约七尺八寸,死亡时间大约在十三年前,也就是蕙妃娘娘薨逝的同年,但距离凌家问斩晚了一年,还有,死者的右侧肩胛骨有一处旧伤,长三寸宽一寸,是锐器所致,从愈合程度来看,应该是死之前两三年所受的伤,我暂时只能找到这些线索,你看能不能确定这尸骨是你的舅父?”
因为太过于专注和投入,慕容诺的鼻尖冒了薄薄一层汗珠也为察觉,沐清风屈指替她轻轻擦了擦,然后将人抱紧。
“我只在儿时见过舅父一面,对他的相貌有一点模糊的记忆而已,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在这屋子里用过的功法确实出自凌家,因为我曾意外得到过一本凌家功法的拓本,只是怕父皇察觉所以从未学习过。”
“这样啊……”
慕容诺有些遗憾,本以为这些线索足够帮助沐清风辨认凌辰的身份了,现在看来,还是得想想别的法子才行了。
两人刚说完话,便有一抹身影从高处飞下,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得落在门外。
“王爷,王妃娘娘。”
“伍三七来了。”
慕容诺踮起脚,从沐清风的肩膀上看出去,门外站着的伍三七正低着脑袋,乖乖的盯着地面。
沐清风松开手,转身问道:“何事?”
“皇上有令,请您即刻进宫,不得有误。”伍三七道。
“父皇不是说,年宴之前,你和七王爷都不许进宫吗?是不是这次的案子已经传到宫里了?”慕容诺突然紧张起来。
沐清风却好似早有预料,轻轻颔首,“传到父皇的耳朵里是必然的,就看他想找我要什么了。”
“这尸骨我能带回大理寺吗?”慕容诺问。
沐清风摇摇头,“太过引人注目。”
“只带颅骨可以吗?”
“……可以。”
慕容诺转身走到尸骨旁边,将颅骨小心翼翼得拆下来抱在怀里。
因为极有可能是沐清风的舅父,她抱得姿势更比往日谨慎了很多,三人刚出了屋子,便看到左卿卿在庭院西边的一颗枯树旁边对他们用力挥手。
“快来!这里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