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狼后有虎也就算了,三五不时的,还有人要追杀,这是何等悲惨的人生。
更诡异的是,身后还跟着一个像幽灵一般,等着收尸的人……
陈望书想着,接着循循善诱道,“别说母亲是什么大善人了。今儿个的事情,你也都瞧见了。同样是要科举,你的屋子里便能塞牛鬼蛇神,她亲儿子那便……”
她说着,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又指了指颜玦的胸口,“我一想着,夫君胸口还带着伤呢,这火便腾腾腾的涨了起来。夫君莫怪我厉害,我也想同夫君一道儿的安稳度日。”
“可便是咱们主动让出了这爵位,以那位多疑的性子,又怎么会放得了心呢?如今咱们已经山前无路,只得破壁而行了。”
陈望书说着,朝外看了看,见木槿守着,其他的下人似乎被她镇住了,都离得远远的,小心翼翼的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夫君可听说过?”
颜玦的眉头轻轻一皱。
陈望书看了看窗外,淡淡的又吐出了一句,“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夫君可又曾听过?夫君是个聪明人,自是明白我的说的是什么。”
“我出嫁之前,我阿娘哭得昏天暗地的,不是觉得夫君品学不端,亦或者是家世不显。而是担忧我嫁进了扈国公府,迟早要小命不保。”
“扈国公为何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回过京城?边关一刻离不得人,你信吗?夫君长这么大,从未出过远门,便是最远,也就是随着圣驾,在这京郊晃悠了一圈。这又是为何?”
“官家盛宠扈国公府,可旁的年满十六的人,都已经有了差事,官家却是决口不提夫君出仕之事。这也便罢了,其他的勋贵公子,个个都有名师教导,夫君可有?”
陈望书说着,紧盯着颜玦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夫君当然知晓,不然的话,也不会藏有一身精湛的功夫,却从不显露于人前了。”
“夫君出生公侯之家,从出生起便是血雨腥风,又怎么可能享有太平?”
“鱼肉祈求刀剑,我只想在案板上躺着,你别烹我。这便是夫君所愿吗?”
颜玦被她的气势一震,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像是在偷偷在教室后头打瞌睡的学渣,被慷慨激昂的班主任,一个粉笔头给砸醒了,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我有点懵。
陈望书垂了垂眸,收回了周身的攻击性,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颜玦。
然后娇羞的低下了头,“望书鲁班门前弄大斧,叫夫君见笑了。这是望书的一点心得体会,还希望夫君闲暇之余,翻看一二。”
颜玦见她又恢复了熟悉的贤惠模样,嘴角抽了抽,到底松了一口气。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是这样的性情呢!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好在,她只是间歇性的抽风,而且也是为了护着他。
颜玦想着,看着陈望书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
他拿起那书,低头一看,只见书的封皮上,写着硕大的几个字:打今儿个起,做一个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