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曦的目光，随着赵丽丽那话落后，才移向丰晓灵。

那双纯灰色的眸子，在之前似聚起了点点华光、不时有希翼掠过的纯灰色眸子，在看到丰晓灵那刻，眸中光亮......泯灭。

仿佛是轰然爆炸般，仿佛是无数黑暗袭来般，也仿佛是一直追忆的期望骤然散灭。

他眸中所有的光芒与期盼，寸寸消失不见。

苍凉，溢出眼眶。

悲伤，沾染眉间。

忧郁，流淌一地。

这一刻的燕曦就僵立着，但梅凝分明看到了，他紧抿的唇微微颤抖。

那种微颤，似乎是痛苦至极，忍耐到了极限，才泄露出来了一丝内心的情绪。

这个男人心里，在无声的流着泪。

坐在角落处，洛九黎看着僵立的燕曦，心里无端的有些不舒服。

那个男人带着股刻骨的哀凉，他眉宇间凝集着不化的悲伤，但她有种感觉......

似乎，似乎这个男人本不该这样！

他是天之骄子，他是众人的仰望，是自信稳重的存在......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

见少年伸手的动作收回，轩辕萌不解，“洛导师？是不是不合胃口？那儿还有很多的菜呢~”

话毕，轩辕萌将几盘菜移到了少年的面前。

然而，她却发现少年定定看着某处，目光略微复杂。

轩辕萌遁着目光望去，待看到那抹银灰色的身影时，稍愣。

轩辕萌喃喃道：“那好像是燕曦师兄。”

这话，让少年抿着的唇线，似乎绷直了几分。

而就在洛九黎想要移开眸光之际，她没想到，燕曦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相碰。

沾染血色的琉璃火眸，对上那双装着满满心事的灰色眸子。

在那刻，洛九黎似乎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不顺畅。

这个人，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而燕曦，在看到少年的那一瞬，身躯一震，纯灰色的瞳仁，在刹那收缩到了极致。

不远处的少年，面容精致昳丽，浑身尊雅。

少年墨发如绸，以银扣连同额饰的数条细长银链，一并扎在脑后。

而银白华美的额饰，几乎将少年白皙的额头整个覆盖，额饰之上的绚丽符文，却不及少年那双潋滟的红眸半分。

红眸如血，明明剔透，却又似深不见底。

张扬、自信、倔强；却又冷漠、疏离，甚至是擒着一丝的锐利。

燕曦僵如石雕，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漂亮少年。

那张容颜，那双红眸，那份独一无二的气质......

郁沉的纯灰色眸子，似乎是从最深处，升腾一点点的芒。

散布微弱的芒，随着两人对视时间的延长，迅速强烈。

渐渐的，僵立的男子，气息有了变化。

那宛若是枯萎垂死的树木，在干涸的硬土中挣扎之际，被上天注入了甘露。

那宛若是沙漠中苦行的绝望旅者，在又一次被海市蜃楼欺骗后，却在一个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的生命绿洲。

燕曦没有移开目光，甚至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眼。

他怕，他怕他一眨眼，少年便消失了；如同千年前那人那般，消失不见......

他细细描摹着少年精致的眉眼，眸光温柔带着圣洁的虔诚，宛若古时最忠心诚恳的朝圣者。

陛下，是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