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怒火倏然燃起,仿佛一只凶猛的野兽,在胸腔内左突右撞,意图从她纤薄的身体里奔逃出来,吞噬到天地万物。
温浮欢垂下眼,搁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握紧,极力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薛锦华知道长孙皇后是故意刺激温浮欢,也看出来温浮欢在强忍着自己的怒火,于是出声道:“皇后娘娘,欢儿她……”
话刚一出口,便被温浮欢打断了。
她复又抬起眼,眸中已经像一滩死水般波平如镜,无波无澜。
“回娘娘的话,草民是乡野人士,家乡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家中……曾遭遇大难,亲人悉数离世,只余草民和幼弟一人!”
“哦?那可真是可怜啊!沈公子想必一定十分悲伤吧?”长孙皇后假惺惺的道。
旁的妃嫔也或真或假的对她流露出几分怜悯来。
温浮欢却是淡然一笑,沉敛的眸子望着长孙皇后,“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不过说到失去亲人的痛……长孙三少爷新丧,皇后娘娘该是能与草民感同身受才对!”
“你!”
长孙皇后正欲发火,眼角余光瞥见其他人都在看着她,似乎都在等着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温浮欢更是起身离座,下跪行礼道:“草民失言,还请皇后娘娘治罪!”
长孙皇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逼自己扯出了一个端庄大气的笑容,“沈公子起来吧!你说的没错,本宫该是能感同身受的!”
“谢皇后娘娘恩典。”温浮欢道,缓缓站起身来,看向长孙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只有她才能看懂的挑衅。
长孙皇后差一点跳起来,但还是忍住了。
乔淑妃似是嫌热闹不够大,顺手添了把柴,道:“皇后娘娘真不愧为东宫之主,一国之母,此等宽大胸襟,值得嫔妾们学习效仿!”
其他妃嫔不明就里,纷纷出声附和。
长孙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时,一道有些张扬的声音从温浮欢身后传来。
“嫔妾来晚了!”
说话间,一道桃红色的身影已经来到近前,柔柔的向长孙皇后、薛贵妃和乔淑妃分别行了礼。
温浮欢和其他妃嫔则起身向来人行礼:“见过昭仪娘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昭仪。
“你往常可是最爱凑热闹的,今日怎么竟来得这样晚?”长孙皇后敛了眉间的厉色,笑着打趣道。
云昭仪屈身又行了一礼,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是有事耽搁了,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怪罪!娘娘看,嫔妾把谁带来了!”
说罢便侧身闪开一个空,把在她身后的一名女子拉上前来。
那女子皓齿明眸,肌肤如雪,一袭洁白的霞衣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愈发衬得粉面桃腮,一头青丝宛若崖间飞瀑,举手投足皆是万般风情。
“怎么样?意外吧?嫔妾在来的路上遇到慕容姑娘,停下来寒暄了几句,知道她接下来不用练舞,便邀了她一起来!”云昭仪亲昵的挽着慕容婵的手臂,语气轻快的道。
她话说得轻巧,但任旁人谁看不出来,她仍是想利用慕容婵吸引皇上的心不死,才设法笼络了她来。
恰巧遇到?
呵,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后宫之人,比起巧合,倒更喜欢——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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