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皎,如一条轻丝纱幔笼罩在他的周身,就连线条柔和的侧脸,都踱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
薛莫寒没有看她,自顾自的道:“旁的不说,一个人能在母亲乃至整个家族都被灭的情况下,还能在敌人身边蛰伏十几年之久,他这个人必不简单!”
他幽幽转过头,目光深沉如一口无波的古井,井中倒映出温浮欢眉头微皱的脸。
“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能避则避吧!”
“二哥说的敌人,是指……皇上么?”
他和闵王不是兄弟么?
纵然皇室之中无手足,纵然皇位之争,已经把所谓的亲情淡化到近似于无,但说到底他们身上还是留着同一种血脉。
说敌人,未免残酷了些!
薛莫寒摇摇头,“未必就是皇上。”
不是皇上?
那又会是谁呢?
薛莫寒并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向她说了另外一个事,确切的说是一个近乎捕风捉影的传闻。
“这个传闻,也是我偶然从一个被放出宫,且曾经伺候过宁妃的老嬷嬷那里听说的,她说……宁妃或许不是自尽的!”
“什么?!”
温浮欢陡然一惊。
不是自尽,那是……他杀?!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无数的疑问和秘密,像是狂乱的飞虫,朝着唯一的出口蜂拥而来,让人猝不及防,让人应接不暇。
温浮欢一直认为,不,应该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宁妃是因为兄长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因为顾氏一脉含冤莫白,最终被满门抄斩。
她恨极了皇上,才狠心抛下了七皇子,一条白绫,含恨而终……
然而,如果事实真如薛莫寒所说,宁妃不是自尽而亡,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了她?为什么要杀了她?
更重要的是,这个事情……闵王也知晓吗?
温浮欢忽然觉得,原以为自己已经接触到事情的真相,而事实却是,她似乎距离真相还有好远好远。
她还想询问薛莫寒些什么,但是后者自刚才那番话后,便不肯再多说一句。
任凭温浮欢怎么追问,他都一语不发。
她抓住薛莫寒的手臂,语气恳求道:“二哥,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薛莫寒皱起了眉头,薄唇紧抿,神情极是为难。
“欢儿……”
他刚不过说了两个字,另外一道带了些许不耐烦的声音便远远传来:“二哥,小表妹,你们怎么才来啊!爷等的花儿都要谢了!”
两人闻声看去,只见城墙边的马车上,薛夫人一手掀起车帘,身子探出车外,朝他们二人看了过来。
薛莫景则干脆调转马头,骑马朝他们疾行而来。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景虚门,门前的守卫认得两人,所以并未出声阻拦。
瞧见薛莫景骑马行至近前,薛莫寒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笑看向前者道:“不好意思,方才有事耽搁了些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温浮欢知道,眼下这种情况,怕是不好再多问什么,而且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向薛莫寒兄弟二人略一颔首,疾步向停着的马车走去。
薛莫景看了看走远的温浮欢,又朝薛莫寒瞧了一眼,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古怪,但到底哪里古怪,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随从也把薛莫寒的马牵了过来。
薛莫寒翻身上马,道了一声“走吧”,便率先骑马而去。
薛莫景随后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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