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荷委屈地说:“八阿哥一出门,就被长春宫带走了,这会子才离开。”
觉禅贵人淡淡地说:“八阿哥来看我,却不去长春宫请安,惠妃不高兴了吧。”
香荷恨道:“必然是这样,咱们八阿哥太难了,奴婢总想着,若能求德妃娘娘向皇上进言,但凡皇上说一句,要八阿哥一样孝敬您,惠妃娘娘就再也不能仗势欺人了。”
“什么都麻烦德妃娘娘,咱们多大的脸?”
“这、这不是没法子嘛。”
觉禅贵人放下戏本,说道:“拿我的狐裘大袄来,我要出门。”
香荷眼眸一亮,问道:“您要去求德妃娘娘吗?”
觉禅贵人却说:“不能总麻烦德妃娘娘,这不是为了八阿哥吗,我自己去见惠妃。”
香荷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直到贵人催她去取衣裳,她才醒过神,又问了一遍:“您、您要去长春宫?”
觉禅贵人道:“你若是不愿我插手八阿哥的事,那么……”
“不不不。”香荷立刻精神起来,“奴婢这就去拿,给您穿、穿最好的衣裳。”
不久后,胤禩正在工部值房收拾一些文书,待与官员交接,今年的事务便随皇上封印而暂停,一切待年后归来再处置。
胤禛也在此忙碌,兄弟俩还时不时说笑几句,提起明日皇阿玛起驾去行宫,他们都没接到护驾随行的旨意,想派人打听皇阿玛带了谁,但见胤禩的侍从进门来,神情有些紧张。
“说吧,四阿哥跟前,有什么可瞒的?”胤禩倒是从容。
“回八阿哥的话,觉禅贵人去了长春宫,就在刚才。”侍从说道,“眼下宫门紧闭,不知里头什么光景。”
八阿哥立时紧张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胤禛上前将他拦下,劝道:“你去了,惠妃娘娘只会更生气,觉禅贵人不是从前的光景了。并非四哥轻狂,但眼下所有人都知道,延禧宫是德妃娘娘照顾的,惠妃与我额娘同位份,即便言语上有冲突,也不会折磨贵人。”
八阿哥眼眸猩红,痛苦地说:“四哥,你不明白。”
胤禛却道:“我明白,在你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额娘也曾受尽折磨,而折磨她的人,后来还抚养了我,对我恩重如山。”
“四哥……”
“后宫娘娘们的事,她们自有她们的活法,再不济还有皇阿玛和皇祖母做主。”胤禛劝道,“你听四哥的话,冷静些,你的冲动鲁莽,只会变成惠妃娘娘威胁你的把柄。”
八阿哥沉重地喘息后,挥手命侍从退下,胤禛带着弟弟退回屋里,给他端了一碗茶。
“多谢四哥。”八阿哥接过茶,低沉地说,“我是从长春宫来的,方才惠妃叫我去,还以为是见不得我去延禧宫请安,可她只字不提我额娘,只是告诫我,要我回去对霂秋说,别再闹笑话,别再让她丢脸。”
“弟妹……做什么了?”
“不瞒四哥,您这弟妹自认出身坎坷,娘家无人能帮我,就一心一意想为我谋前程。”八阿哥苦笑道,“其实京城里早就传开了,她近来与佟府女眷十分热络。”
胤禛本可以说些看似有道理,但无关痛痒的话来安慰弟弟,譬如佟府是他们所有皇子皇孙的外戚,女眷往来不值得被嘀咕。可朝廷与佟家的利益,明摆着的事,又何苦假清高,这话他便咽下去了。
八阿哥继续说道:“前日护国寺烧香,霂秋偶遇佟家女眷,外人都说她故意的,说她坏了规矩,耽误了其他府上礼佛,因此都抱怨是惠妃不教导儿媳。”
胤禛叹道:“这样的闲话,她们能编出山海来,你我都不该放在心上。”
八阿哥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额娘会跑去长春宫。四哥,额娘今日心情格外好,我送去的戏本她很喜欢,我们闲话了足足一个时辰,我好久没这么快活过了。”
胤禛道:“必然是见你在朝堂有所作为,贵人才有了底气和你亲近。”
八阿哥忧心忡忡:“可若因此遭惠妃折磨,要我情何以堪,四哥,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