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想了想,说道:“宁寿宫的人瞎操心,给你身边留着空儿,让三阿哥缠你说半天的话,饭也不能好好吃几口。”
胤禛的神情严肃起来,正经道:“额娘放心,什么事也没有,三哥是与我闲谈,怕我寂寞。”
德妃不愿追问,颔首道:“这就好,赶紧回去吧,不能再在宫里逗留了。”
胤禛恭敬地行礼,向母亲告辞,说过了元宵,之后忙碌起来,恐不能常常进宫请安,请母亲多包涵。
德妃只要儿子保重身体,照顾好妻儿,没再多说什么,母子俩就在岔道上分开了。
待胤禛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他和毓溪约好了,要回来一起吃碗元宵,见卧房烛火还亮着,便进门来看一眼。
但见毓溪歪在靠枕上睡着了,大腹便便的人,瞧着就辛苦,胤禛不得不唤醒妻子,哄她床上睡去。
“我还没吃元宵。”
“若不饿,就先睡吧。”
毓溪朦朦胧胧醒来,软乎乎地看着胤禛,摇头道:“不饿也想吃,说好的。”
胤禛没法子,只能吩咐下人煮元宵。
终于吃上这一口,毓溪清醒了也高兴了,扶着肚子说:“我们家里,过元宵比除夕还热闹呢。除夕你在宫里守岁,知道你不回来,也就不惦记,今日说好一起吃元宵的,你不回来我就很不踏实。”
胤禛笑道:“我说呢,怎么突然跟这元宵似的黏人。”
毓溪满心好奇:“不仅是黏你,我还惦记宫里的事,今日过节,可有新鲜事?”
夜深了,怕耽误毓溪歇着,胤禛不卖关子,将晚宴上发生的,还有白日里他未曾亲眼见到,全从三阿哥口中知晓的,都告诉了毓溪。
“这么说,真是觉禅贵人提点的?”
“三哥也是听三福晋说的,好像惠妃今日一心扑在孙子身上,压根儿没搭理过八福晋,自然就不会是她提醒的,其他长辈更没必要插手。”
毓溪点头:“从上回的事就看得出来,觉禅贵人已是决心要辅佐儿子,那么今日会教导八福晋避锋芒,也就不奇怪了。”
胤禛缓缓咽下口中的元宵,说道:“他们是母子,本就应当应分。”
“也就你好心这么想,三阿哥不就看不惯吗,他还说什么了?”
“替咱们额娘不值,说额娘那么照顾延禧宫,只怕是要遭算计,还说要提醒荣妃娘娘,小心觉禅贵人。”
毓溪笑问:“是不是在你们眼里,也认为贵人美艳无双,是足以动摇皇阿玛心神的?”
胤禛不否认,但他行得正,才不忌讳提起这些话,说道:“她身边坐的,皆是宫里最年轻的常在答应,可岁月似乎不与她相干。至少在我眼里,见到觉禅贵人,不会去想她芳龄几何,就是美,能让身边人黯然失色的美。”
毓溪凑上来,促狭地问:“比着我也是?”
胤禛嗔道:“胡闹,和你说正经话。”
毓溪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说的不错,那真真是个美人,若得复宠,谁都不会奇怪。”
“毓溪,你说额娘会难过吗?”
“我觉着不会,额娘照顾她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这是个美人,咱们不懂皇阿玛想什么,可额娘什么都明白。”
胤禛觉得有道理,笑道:“出宫时,乾清宫的人赶着找来,要额娘回去接驾,不愧是元宵节。”
帝妃关于元宵节的佳话,毓溪也早有耳闻,一时笑得灿烂:“你看,阿玛额娘的事,轮不到咱们操心,四阿哥只管把心放肚子里,皇阿玛不会辜负额娘。”
待两口子吃了元宵歇下,夜已近子时,整座京城都从热闹中静下来。
八阿哥府里,正院卧房的灯还没熄,值夜的丫鬟婆子哈欠连天,小声抱怨着福晋怎么还不睡。
珍珠不记得第几次进门了,劝说道:“八阿哥要赶着写明日的折子,说好不过来的,福晋,您歇下吧。”
八福晋忽然意识到,她这儿不熄灯,外头就得守着,于是起身吹灭了蜡烛。
“福晋……”
“我不是等八阿哥,你歇着去吧。”
珍珠不放心,关心道:“福晋,您不高兴?”
黑漆漆的屋子里,传来八福晋无力的声音:“没有不高兴的事,可我细想想,似乎也没有值得高兴的事。”
“可……”
“原以为,我是不必伺候婆婆的。”八福晋忽然道,“有人教导是好事,可我怎么就那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