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三娘垂着头,跪在地上,也不知跪了多久,本就纤细的身体已开始微微摇晃。
见豆蔻过来,成女史急忙迎到近前。
两人互相见礼之后,豆蔻道:“锟郎君喝药的时辰到了,夫人差我过来看看。”
成女史一笑,道:“夫人真是事无巨细。”
她侧过身道:“郎君已经喝过药歇了。”
豆蔻上前一步,两人并肩往侧间行去。
片刻,豆蔻沿着回廊出门。
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到那边一眼。
曲娘子一直没有抬眼,就那么跪着,直到天色转黑,唐氏心气顺了,两主仆才步履蹒跚的回到后面罩房。
又过半月,已是年关。
家家张灯结彩,扫尘挂符,准备即将到来的春节。
待到去岁那天,周小六给守城兵士放了大半,只留基本轮班的倒休。
倒是他自己,担心出岔子,还留在府衙守着。
夜色暗沉,满城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是团坐在一起,吃着玩着,等待天明。
周小六小酌几杯,来到院子里,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吐气。
忽然,两个兵士从外进来,见他还在,忙奔过来,道:“都尉,将军回来了。”
周小六慢了一瞬道:“在哪儿呢?”
“才刚进城,”兵士道。
周小六急忙提步往外走。
走了两步,他转身直奔马厩。
牵了匹马来到门口,道:“哪边?”
兵士赶忙一指。
周小六马鞭一扬,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飞快跑远。
开阔的官道上,一队兵士护着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行着。
周小六从侧间冲出,刚好赶上。
他勒住缰绳,缓缓来到车旁。
车二略一颔首,侧头向车内回禀。
很快,车帘被拨开,梁大朝周小六略一示意,道:“今天这样的时候,都尉还在值守。辛苦了。”
周小六呵呵一笑,道:“左右我也都是一个人,在哪儿都一样,还不如跟着兄弟们一起,还热闹些。”
梁大扯了扯嘴角,落了帘子。
周小六将马略往边上靠了靠,随着队伍一并来到梁家。
平伯很快接到消息,急忙迎了出来。
周小六朝平伯点了点头,策马走了。
车二下了马,来到马车边,将梁大扶了出来。
平伯第一个反应便是看向梁大的某个不能言说的部位。
只是一瞬,便立刻移开了眼。
梁大抬眼,见平伯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他心里一暖。
他低唤了声平伯,声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软弱。
平伯的心登时咯噔一下。
他答应着上前,扶着梁大,道:“大郎君,刚才老夫人还念叨冷情,说该早点传信给你和二郎君,看谁能回来呢。”
“这不,你就跟听着信儿一般的赶回来了。”
他道:“老夫人可高兴坏了。”
梁大微扯嘴角,随着车二和平伯的动作,缓缓下了车。
其后,立刻有人备了软椅过来。
梁大十分自然的坐到里面,抬着软椅的兵士很一致的将软椅抬起。
看其动作,显然这般做了不是一两次了。
平伯的心再次沉了沉。
看来大郎君病症可比想象中的重很多。
平伯朝车二示意里下,便陪着梁大直接去了内院的延寿居。
此时,全家人皆聚在此处。
听说梁大回来了,刘氏第一个便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