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得停下。
平伯缓了片刻,道:“大郎君受伤之后,回来调养。”
“本来已经见好,可不知怎的,伤口忽然崩开,人也昏迷了。”
“怎么会?”
柳福儿低声呢喃了句。
平伯道:“好在没多会,大郎君便醒了,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夫人却查出前一天晚上,唐夫人曾与大郎君有过口角……”
平伯小心的看梁二。
梁二拧着眉头道:“阿耶怎么说?”
平伯摇头,道:“老爷说,大郎君说是不小心,那就是不小心。”
梁二身体瞬时一绷,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面颊时有青筋跳动,整个人都阴冷起来。
平伯还是第一次看到梁二这般,忙低下头。
柳福儿抬手,搭在他肩上。
梁二转眼,见柳福儿安抚的看着他。
他扯了下嘴角,缓缓松弛下来。
柳福儿温声道:‘那婆婆呢,可有说什么?”
“老夫人命人把西院正院清出来,请唐夫人去边上的小跨院暂居。”
柳福儿挑眉。
这就是强制性分居了。
大船轻轻晃了下。
梁二立刻起身,往外去。
柳福儿忙唤了润娘,带着一身素雅长袍的梁康一块下去。
阜头边,刘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匆忙赶来。
见梁二,她眼圈顿时一红。
没等梁二下来,她便已快步上了搭板。
“二郎,”刘氏声音颤颤,一开口,泪珠就如扯散的珠串,噼啪落下。
“阿娘,”梁二声音有些哑,伸手扶住刘氏。
感觉到母亲手臂的颤抖和几乎无法站稳的身形,他表情黯了黯。
柳福儿转眼,看了眼儿子,轻推他示意。
梁康想了想,松开拉着阿娘的手,上去拉住刘氏。
感觉到柔嫩的触感,刘氏转眼,见是梁康,她忙抹去眼泪,挤出个不太成功的笑。
梁康眨巴眨巴眼,想了片刻,才叫婆婆。
刘氏答应着,微曲身体,与他平齐。
梁康伸了小手,把她面颊残留的泪水擦干,抱着她脸颊,亲了亲。
刘氏嘴巴微张,心口不可抑制的荡起浪潮。
勉强压住的眼泪如翻涌的浪花,顺着眼睫滚滚落下。
梁康没想到自己惯常讨好柳福儿的手段在这儿竟然失灵,他有些无措的张着小嘴,瞪着乌黑的眼珠,看刘氏。
刘氏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窝,呜咽的哭了起来。
阜头上,跟来的丫鬟和婆子也都跟着抹泪。
梁二叫了两声阿娘,试图哄刘氏起身。
但刘氏已经沉浸在悲伤之中,根本听不见儿子的呼唤。
梁二无法,只好看向柳福儿。
接收到梁二的求助,柳福儿轻叹一声。
不可否认,面对刘氏,她还是心有芥蒂。
但在生死面前,再计较这些,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不论怎么讲,他们现下都是一家人。
那么就只能相互扶持着。
她蹲在刘氏旁边,轻轻摩挲刘氏背脊,低声道:“阿娘别急,这里没有好郎中,别处肯定有。大兄吉人天相,总会有办法的。”
刘氏摇头,想要说话,又后知后觉的想起跟自己说话的是谁。
她转过脸,见柳福儿温柔的望着她,眼里只有安抚和宽慰。
她轻抽了下鼻子,道:“没法子了。”
“不止这里,便是武宁、义武几个地方的名医都请来了,”刘氏捂着脸,哭着摇头道:“都说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