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船,他眯了眯眼,隐约可见远处有一轻舟在周围徘徊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深吸口气,一个猛子扎下。
轻舟又在周围转了两圈,才缓缓行远。
涟漪一圈圈漾开,最终开阔的河道里,只余一只越烧越旺,却又缓缓下沉的大船。
日子一天天过去,徐大早在得知徐四出发之后,便日日期盼着。
可不曾想,一连等了月余,都没能等来徐四,反而接到吴家派大批书吏前往衞州韶州的消息。
徐大气得脑门发昏,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他连发两封信往徐家,追问行程。
徐父接到信,也犯了嘀咕。
他送了信去饶州,让徐大先以维稳为主,而后征调十余名书吏往饶州去。
没出大半个月,书吏便到了饶州。
政务一事,书吏们也是做顺了手的。
徐大的意思,所有事情皆按照淮南的规矩来办。
书吏们立刻盘点清算,以及逐级盘查等。
如此难免要与早前留下来的官吏们接触。
这些官吏被刘家放弃之后,便已显出归顺之意。
但书吏们的居高临下以及各种讥嘲冷讽,让他们升起了迫切的危机感。
只是为了自己和家人,他们开始是沉默的。
书吏们在徐家已经顺风顺水惯了,见官吏们如此,更是强横起来。
如此一来二去,两方矛盾也跟着激化。
某天,徐大正在操练,有兵士从外面奔来道:“大郎君,有人在府衙闹事。”
“谁敢?”
徐大瞪起眼睛。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只在刚刚夺城,民心未稳之时才会出现。
现在出现,无疑是说徐大无能,过了这么久竟然还不能稳定局势。
徐大阔步往府衙去。
才一进门,便看到自家书吏与留守的官吏们对峙着。
“怎么回事?”
见不是百姓闹市,徐大安稳了许多。
“大郎君,”书吏们赶忙拱手,恭敬的见礼。
徐大点头,看向官吏们。
徐大自觉威严十足,却不知他这一微小的举动已让官吏们看出里外亲疏。
官吏中,曾经的饶州长史上前半步,拱手道:“禀郎君,诸位大人前来查账,我等已尽力配合,然还是不能让其满意,甚至有大人领兵,想要去我等家中查抄。”
“我等实在无法,只得前来,跟郎君讨个说话。”
这是有点过了。
徐大眉头轻皱,看向书吏。
书吏们顿时垂头,其中一人上前,道:“禀郎君,这实在怨不得我等。”
他道:“这几日我们清查内外库账目,发现里面支出有很大出入,甚至有些有明显造假痕迹,我等这般也是为了彻底清查,以免弄成糊涂账。”
官吏们大怒,那长史道:“那些都是刘七郎与郡守所为,与我等何干。”
“你也不必说什么谁造的账册。我承认,那些帐,有些确实是我等写的,但那都是被逼的。”
他道:“你只往笨了想,若我等真个是他们亲信,又怎会被他们扔在这里,听凭人宰割?”
徐大思忖片刻,当下许多事情还需要这些官吏们配合。
这些东西现在已经没了,便是让这些官吏拿,他们也拿不出。
又何必搞得剑拔弩张。
徐大转头与书吏们道:“这些帐也不必看了,大战之后,有损耗在所难免,不必太过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