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吏的心一阵扑腾腾的急跳。
他一家老小七口,就指望他这一点薪俸吃饭。
若是没了差事,他按个家可就要散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跟在其后,大气也不敢吭。
朱小郎行了几步,感觉背后异样。
转了头,见是他,便道:“你跟着我作甚?莫不是没事要干?”
这话虽然很不客气,但他语气平和,似乎是不计较他的过失了。
馆吏大喜,忙退后两步,作了个长揖。
朱小郎轻哼了声,迈开大步,往院外行去。
上了马车,一汉子看似无意的擦着车厢过去。
“人已经跟上去了。”
声音轻而快,只飘入朱小郎耳中,便散与空气之中。
朱小郎嘴角微勾,淡声道:“进宫。”
车夫应声,一甩鞭子,吹动马匹前行。
河道上,梁帅坐在窗边,遥望河岸两边的街市。
商铺沿着河岸设立,人群在期间川流不息。
孩子的笑闹和摊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
真真是一派和乐安详的景象。
梁帅轻叹了口气,想起安坐高位那位不食烟火的心血来潮,暗道此番景象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只希望他自己能想得明白,莫要随着性子,任意妄为才好。
梁帅眉头紧锁。
忆及当年与先帝共事的情谊,眼前再次闪过先帝临终之时对他的嘱托。
梁帅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变得坚定。
待到劝回乖孙,他需得再回来一趟。
不管如何,总要尽自己一份力,尽量挽回这座王朝的倾颓。
楼船行速不慢,没多会儿便来到卡口。
船主拿着办好的过所下到阜头。
没多会儿,卡口上的闸门缓缓来开,船缓缓行出。
梁帅来到窗前,遥望远处,试图去寻梁二等人的踪迹。
其后,两艘渔船不着痕迹的紧随其后。
待到出了城墙守卫的视线范围,船上几人贴身船舷下了水。
一个猛子,便如游鱼一般,窜出极远。
没几下,便已贴上楼船。
馆吏寻来的人皆是寻常仆从,对这等事情根本没有防备。
待到发现不妙时,舱底已近了将近齐腰的水。
船主大急忙命众人来堵窟窿。
仆从里有经验老道的,一瞄进水的速度,便道:“这窟窿肯定不止一个,且口子应该也不小,老爷去的地方太远,这船便是堵上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船主盯着还在持续上涨的水线,拧紧眉头道:“即刻返航。”
仆从们皆各就各位,船主上到顶上的舱室,将情况禀告梁帅,并道:“咱们才刚离城,若赶回去,再换一艘,也不会耽搁老爷行程。”
“也好,”梁帅眉头微动,淡淡点头。
船主拱手,下到甲板上,喝令众人使全力,务必在船沉没之前,赶回城里。
舱板底部,几人游到破开的洞口。
再次破坏,确定可以穿过,几人从洞口钻了进来。
拉开并没上闩的门,几人小心翼翼的探头。
船主正忙着吆喝众人加快速度,根本不曾留意身后。
几人贴着舱壁,灵巧的上到二层。
那里正是梁帅歇息的舱室。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一脚踹开门板,手臂顺势一抖,将别在腰际的匕首抽出。
窗棂边,另一人也跟着翻滚而入,落地之时,单膝跪地,同样持刀,呈进攻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