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差点死了的时候,你在哪儿?”
宁氏语塞。
那时她正忙着帮九郎铺路,让他可以挤下大郎,哪儿有功夫管个站不住的孩子。
徐族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音,淡声道:“我劝你,为了你自己,还是少折腾的好。”
“你,”宁氏张口就要辩驳。
“这个家早晚是要交给大郎的,”徐族长道:“你放心,他定会孝敬你的。”
徐族长略带深意的加深孝敬两个字。
宁氏紧盯着他,明白他的意思。
孝敬和孝、敬,字想通,意思确实决然不同的。
孝敬是小辈对长辈诚心的侍奉与爱重。
孝、敬,却是只在外人跟前做些表面功夫而已。
宁氏大半辈子都管着内院,岂会不懂其中的差矣。
想到自己曾经施展过的手段,若是落到自己身上……
她不由背脊发凉。
徐族长拿起公文,再没理她。
宁氏脚步虚浮的出了正院。
待回到自己院子,她第一次考虑在没有了九郎之后的将来。
多年来,她的规划里,一直都是以九郎为中心,她则稳坐幕后,操控着内宅的一切。
而今,她的九郎没有了。
她的规划成了个笑话。
她……也成了个笑话。
宁氏捂着脸,轻笑起来。
渐渐的,她声音变大,甚至有些凄厉。
候在门边等着传唤的丫鬟诧异的撩了帘子。
才要进来,就被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阻了。
片刻,宁氏猛地呛咳一声,便再没有声息。
只有那捂着脸的手指缝间有水滴蜿蜒滑落。
门外,大丫鬟无声叹了口气,示意小丫鬟们各自去忙。
她一人留在门边守着。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
大丫鬟望了眼天空,转去茶水间。
半晌,她端着盅炖品出来。
屋里安静得没有半点声息。
大丫鬟轻叩两下门板,退了门进来。
宁氏坐在榻边,动也不动。
大丫鬟蹑手蹑脚上前,低声唤了句“夫人。”
宁氏没有吭气。
她将托盘搁在几上,转去屋角点了灯烛。
蓦然亮起的光芒直晃人眼。
宁氏眼睛微眯,下意识躲闪。
大丫鬟走过来,道:“夫人,时辰不早了,吃点东西吧。”
宁氏没有动。
大丫鬟将汤盅打开,清甜的鲜香瞬时飘散开来。
她盛了大半碗,搁在宁氏跟前,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论如何,也不该伤了。”
宁氏眼神微晃。
这种话半规劝半安抚的话,她有多久没有听到了?
她抬起头看眼前的丫鬟。
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她是喜欢用用惯了的人的,有桑麻在,她的眼里基本没有旁人。
桑麻死后,她便随意的提了个丫鬟。
便是眼前这人。
大丫鬟见她定定看自己,也不慌。
只得体一笑,将调羹摆在宁氏跟前。
宁氏低下头,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汤碗,缓缓捏起调羹。
大丫鬟站了片刻,见她开始用,便转身去门外。
宁氏手指微顿,听着她在外交代小丫鬟们烧水,复又继续喝了起来。
几近宵禁之时,宁氏洗了个热腾腾的澡,周身的毛孔被热水蒸的全部打开。
相应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些许。
大丫鬟拿着厚巾帕为她绞头发。
宁氏闭着眼,坐在榻上。
心里则在思忖着将来。
执掌内宅多年的她,绝不甘心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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