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余辉已彻底落下。
他站起身,道:“从这儿拐过岔口,便是帝都边境。”
“我这就告辞了。”
柳福儿跟着起来,送到门边。
汪三郎转头,看她一眼,下了楼,阔步向甲板行去。
张武紧随其后。
汪三郎侧了侧头,低声道:“你留下,送她回去。”
“是,”张武站定,目送汪三郎登上战船。
转身,正好看到楼上柳福儿所在的舱室,门板合拢。
他下颌微绷,转去交代其他人去留。
船只快速交接,很快,只有柳福儿所在楼船转去东边。
翌日清晨,楼船进入帝都界内。
兵士依照惯例将船拦下。
正要检查过所,便看到柳福儿出来。
他呆了呆,赶忙躬身见礼。
柳福儿微笑着颔首。
楼船从卡口行过,直奔府衙。
府衙很大,自西边城墙到靠近府衙正门的阜头,楼船足足走了近一刻钟之多。
立在开阔的甲板上,迎着和暖的河风,柳福儿眯着眼看从高高城墙探出来的高树与屋脊。
张武自后过来。
“早在几十年前,老大人便再得不到朝廷发来的粮饷。“
“而这里,却是每隔五年,便要重新修缮一次。”
“现在还修缮?”
柳福儿侧目。
张武摇头。
“从迁都之后,就再没有了。”
柳福儿沉默。
迁都至今已过十几年。
这么久的时间,这里还能如此宏伟,可以想见当年,到底有多少银钱花在这上头。
柳福儿随即想到自家。
那些年里,梁帅也是一直用自家银钱养兵养军,一直养得家里内外库皆空空。
阜头上,一位中年汉子带着几个衙役立在那里。
看到柳福儿,他赶忙上前两步。
待到船夫将缰绳抛来,他接过来,将其套上边上的石柱。
两衙役急忙过去,想要帮忙,却被他打发开来。
柳福儿眯着看极为眼熟的汉子。
半晌,她恍然。
此人当年似乎曾与她和梁二去过蜀地,穿过河道。
看着男人明显白了少许的发髻,当年情形历历浮现。
那种相互搀扶,相互依赖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柳福儿侧头催促。
搭板才一搭好,便急急上前。
“小人马三见过柳夫人,”汉子拢好绳索,便疾步上前,未等柳福儿动作,便单膝跪地。
“快起来,”柳福儿赶紧把他扶起,笑吟吟的望他。
“如今你已经是都尉了。”
马三呵笑。
“都是梁帅抬举,保我来这儿。”
“也是你自己争气,”柳福儿笑道:“一路行来,我看城里很是宁和,兄弟们也很少规矩。”
马三咧嘴,“不过是照着军中规矩罢了。”
柳福儿含笑。
而今不是当年。
从打汪家起事之后,这里便是鸡肋之地。
西边汪家虎视眈眈,北面田家距离甚近,南边几个郡守相互勾结,各有算计。
唯一亲近的只有梁家。
可惜梁家早已是个空壳,便是想帮也帮不上忙。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能把这里守得死死,足见他本是了得。
两人说着话,进了府衙。
坐定后,马三道:“我听说徐家又不老实了,好在被周都尉拦在淮水?”
柳福儿点头,道:“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这事。”
她简单介绍梁家军如今近况,道:“你在这里,不了解如今情况。“
“如今的徐家,势头远胜于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