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宜摆弄着手心的荷包,想着方才父亲说的话,又想起那日将荷包交给程岚时那人的态度,心酸抿唇。
冯家冯宜,大家闺秀。
冯宜赌气的将那荷包扔进黑暗中,她素日端着姿态,这会儿在双重打击下,才露出些年少女儿家的神态。
其实十四五的姑娘本该如此。
冯宜没见过那辽丰的曹使君,但人口相传,想必也是个手持双花板斧,一跺脚地动山摇的彪形壮汉,她这细胳膊腿,全当豆芽菜。
但生在冯家,生在这司马府,再加上父亲这么多年的严苛教习,不就是想把她培养成最大的筹码,以换取仕途的顺利吗。
冯宜忍不住再次落泪,自己还不如冯宣那个弟弟,明明习书不精习武不能,却还是得父亲所有的疼爱,只因冯宣是男子。
生为女子,便这般悲哀,永远都不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但更悲哀的是,她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
冯宜太落寞了,转身准备回屋,葵儿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跑的太厉害了,气喘的吓人,但脸上却全是激动和恐慌。
冯宜心乱:“你跑什么,沈鹿动你了?”
葵儿摇头又点头,看的那人疑惑,但凭着好教养,只等她喘完。
葵儿这才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说:“姑娘,您快看这个!”
冯宜接过,那是葛使君下的海捕文书,葵儿撕的急,上半张都不见了,只剩下半张,画着一个分不出男女的邋遢十四岁小孩儿。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冯宜问。
葵儿站她旁边,指着那小孩儿,连连跺脚:“姑娘,您看这上面画的人像不像沈鹿,别看旁的,就看那对眼睛,像不像!”
冯宜方才还一头雾水,但经葵儿这么一提醒,这画上的人竟然还真的越看越像沈鹿,甚至最后,一眼就觉得那是沈鹿。
一个人的五官可以随着年岁改变,但神态和眼神却不会,尤其这画像还是今年新画的,那对炯炯有神,似乎是将漫天星河揉碎了掺进去的眸子,可不是沈鹿吗。
冯宜突然紧张,心怦怦直跳,她生于富贵仕宦人家,从小锦衣玉食诸芳环伺,哪里接触过这些腌臜的事情。
她转头看向院墙,回忆着方才沈鹿在上的样子,难不成那个丫头真的是葛使君捉拿在案的窃贼?
葵儿见冯宜犹豫,急的如热锅蚂蚁:“姑娘,这沈鹿肯定是这海捕文书上的人,您想想,她那浑身卸不掉的市井流氓气,还有她来回翻墙的样子,有这般功夫,肯定错不了。”
冯宜迟疑,毕竟也不能根据一幅不太像的画,就说沈鹿是贼。
但俗话说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若沈鹿真的是贼,她冯宜的好名声便能再进一步,若不是,也好让心石落地。
如果沈鹿真是那品行不端的盗贼,冯宜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人陪伴在程岚身边的,都说近墨者黑,程岚性子又软弱,迟早会被那个贱婢给教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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