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十七年,春分。
端朝国境,也就是中原,共分十四州,每州分九城,每城都有一座朱雀楼,是为皇帝选妃所用。
一些地位极高的官商小姐幼年经过筛选之后,养在楼里,只等到十五岁及笄后入京,经皇帝和太后过目。
不留者,遣返自家。
留用者,送回朱雀楼,赐位分赏封号,待十八岁生辰正式入宫。
锡平梁城齐国公府的长房嫡女程岐,在半个月前入选了。
这若是在旁人家,可谓是开天辟地的大喜事,可放在程家,却是水滴入海,没能掀起一分一毫的波澜。
程岐入选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酒花茶,亦或是刺绣女工,皆样样精通,无一不能。
半月前去上京参选,昨日傍晚才回来。
国公府的正厅内,现任家主,也就是三房老爷程云夺安排了极盛的宴席,只为这位光耀了门楣的大侄女祝贺,不过按照家里规矩,分了前后三桌——长辈,小辈,姨娘。
正厅的正座前也摆了一桌,不过却空着了。
程云夺坐在首桌上座,瞧着那空位,问管家陆林:“母亲呢?”
那人不苟言笑:“回三老爷,老夫人开春身子不松泛,正在东院休息,等用完了午膳,老奴会引岐小姐过去请安。”
“既然母亲不舒服,那就开席吧。”
一旁的程云夺正妻,季氏道。
程云夺点了点头,看了一圈,挥手吩咐开席。
陆管家走出厅外,请众人进来,一行家眷不下十几位,但因着规矩严苛,遂都有条不紊的按照身份落座,且皆一言不发。
不过看着老夫人不在,气氛也很快就活络起来。
程云夺瞧着中桌的空位,问道:“小岐呢?”
陆管家低头道:“回三老爷的话,岐小姐这两天一直在赶路,方才老奴遣人去问了,说是有点儿不舒服,不能上席了。”
程云夺闻言皱眉,刚要说话,就听中桌的程珮小声嘟囔道:“三姐还真是矫情,去了一趟上京就摆起谱来了,她要是不来,咱们这席不是白摆了吗,还不如在自己房里吃,自在些。”
程云杉厉斥道:“佩儿!”
程珮和众姐妹对视一眼,甚是不服管教的转过头去。
程云杉本身在府内就因着生母的原因没地位,如今还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当众甩脸子,登时就要发作,却被程云夺拦住了。
“二哥别恼,佩儿说的不错。”他道,“这满家的人都在等她,不来也忒不懂规矩了,陆林去叫,不来不行。”
陆管家闻言点头,阔步而出,不一会儿便带程岐来了。
那是个身形修长,且消瘦明显的白皙女子,整十五岁,却没有这个年岁该有的活力,那满腹诗书礼教,也是无法卸下沉重的枷锁。
她穿着一条极其淡雅的茶白色广袖齐胸襦裙,进厅抬头,一张秀美的脸上眉尖若蹙,泛着星点儿愁容,微微屈膝:“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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