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混乱一直持续到傍晚,禁军满立的正堂里,压迫感从每个人的背上如车轮般滚过,太子坐在上座,面无表情。
董副将已经去带姚家的人了,他虽不会为难程家,也不会把今日毒杀未遂之事闹大,但下毒的真凶,却不能放过。
有人,想要借程家的手,弑杀储君。
葛使君在旁陪着,脸色惨白,屁股好像长了毛,左拧右拧痒得很。
他可是锡平这边负责接待太子的首要官员,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太子不追究,但他这辈子也别想升官发财了。
最后的命运,就是臭死在锡平刺史的这张椅子上,永远做个不痛不痒的地方官,去不了上京挂高帆。
造孽啊。
葛使君在心内唏嘘的同时,往旁边看了看,程云夺被他二哥气的好悬小中风,被动作麻利的魏太医扇了两巴掌后,缓过来不少,这会儿正坐在圈椅上,左脸粘着圆形狗皮膏药,神色怒极。
更别提程云杉,那人吓得连头也不敢抬。
他丫的,果然又闯祸了,而且这个窟窿捅的严重程度,大概是当年执意要买进厚缎的十倍还多,意图弑杀储君,怕是得出人命啊。
而程老夫人端坐,身旁站着长房的三个孩子,她稳如泰山,无形中给程岚等人吃了颗定心丸,果然是当年扬名上京的衡阳县主。
站在她身后的程岱想要问一问程衍,那人到底是如何得知羊肉羹里有毒的,却被程老夫人察觉,攥着他的手微微用力,示意闭嘴。
“殿下。”
她冷淡道:“这羊肉羹虽然是飘香坊送来的,但也不免经过我们程家家奴的手,不如这样,把我们府厨房的奴才也带过来,到时候放在一起对峙,也好叫您放心。”
太子淡笑道:“也好。”
程老夫人这才叫周妈妈去办,那人动作麻利,不一会儿便带着后厨的男男女女共三十余人进院子,他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脸上带着赶活的疲倦和对北巡的兴奋,还以为是来领赏呢。
“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周妈妈吩咐下去,那三十余人忙不迭的跪成一片,为首的老妇正是在程家做了半辈子饭的刘婆子,见惯了大场面,并不怕生。
“刘妈妈。”
程老夫人率先开口道:“今天那道羊肉羹,可是后厨做的?”
刘婆子闻言看过去,在对视到那人冰冷的目光后,心里登时生出些不安来,紧张的环视两秒,发觉事情不对,一时谨慎没有开口。
这可不像是要赏人,倒像是要杀人。
难不成是羊肉羹不合太子殿下的胃口,毕竟……那肉羹不是出自后厨厨子之手,而是二老爷吩咐,从姚家的飘香坊送来的。
她昏黄却精明的两颗眸子滴溜一转,心说这么重要的场合,能不能讨到赏是次要,顺顺利利结束这次北巡,才是最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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