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指摸了摸屏幕上那个黑色的轮廓：“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养足精神才能更好的工作呀。”

“好。”顾寒煜应了一声，“我现在就回去，你赶紧休息。晚安老婆。”

挂了电话，顾寒煜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的确还在医院里。

后天就是商定好的手术时间，他还在接受一系列术前检查。

刚才看到来电，他特意跑到楼梯间里才接的，还找穆北森把灯给关了。

好在果果没有起疑，要么外面再有点什么动静，可就真瞒不过去了。

而江果果半张脸捂在被子里，只觉得心里很空。

明明应该很习惯顾寒煜不在身边的夜晚了，可不知为何，今夜格外难熬。

不仅如此，还做了个噩梦。

梦里顾寒煜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仪器和管子，即便这样，最后还是没抢救过来。

江果果猛然惊醒，心神不定的看了眼时间。

只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那个梦……

她下意识的就想给顾寒煜打个电话，可有想到这个时间他估计已经睡了。

算了……

他本来就已经很累了。

江果果抬手捂了一下心口，不安感越来越重。

另一边的顾寒煜，此时刚刚做完术前检查，身上还穿着无菌服。

“各项指标都非常好，明天可以准时手术。”穆北森翻看着手里的各项数据，没有听见他说话，停下动作抬头，“有什么问题？”

顾寒煜眉心紧蹙，没有说话。

他听见这个消息本来是该松一口气才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股沉重的感觉比之前更甚。

他之前急着手术，是因为担心战清宏鱼死网破，主动引发芯片的爆破装置。

而现在……

战清宏的威胁已经没有了。

那体内的芯片，还需要着急去除吗？

真到了这一刻，顾寒煜却开始犹豫，担心手术如果不成功……到时候果果怎么办？他甚至连亲自跟她告别的机会，都不会有。

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甚至没办法亲眼看着ta出生。

“要不……能不能再等等？”顾寒煜闭了闭眼，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才发现……”

他是那么舍不得。

“我不建议。”

穆北森的话很直接，“我没办法替你做决定，但最好是现在就做。”

“芯片和心血管的连接导线已经逐渐粘连在一起，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如果手术不尽快进行，一样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之后的手术难度会越来越大。”

早晚都得做，并且越早越好。

顾寒煜吐了口气，气氛沉重而压抑。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让我再想想。”

穆北森理解他的心情，没有勉强，转而说道：“总之研究所那边已经一切就绪，你尽快做好决定。”

顾寒煜的身份特殊，而且要求这件事情绝对保密，所以手术计划在另一个穆北森参与研究的研究室里进行，那边的设备也更加精进，里面都是近乎顶尖水平的医生。

顾寒煜沉声道：“谢谢。”

穆北森挑了一下眉，“早点回去休息，做好决定，随时通知我。”

他虽然已经把这个男人当成了朋友，但这种事靠别人劝说没有用，得自己想明白才行。

顾寒煜换完衣服就回了酒店，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足够理智的看待这件事，可真的当分叉路摆在面前，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有多难。

如果马上做这个手术，生死难料。

很有可能从此天各一方。

不做，也是生生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