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要死了,”绵绵轻声,“我还没有拍过照片,想和傅先生拍一张照片……”
六岁时妈妈离世,后妈领着姐姐进了家门。
她和姐姐一起学国画,老师夸她画得好看,姐姐不高兴,拿砚台砸了她的脑袋。
她向爸爸哭诉,爸爸却骂她小小年纪就爱招惹是非。
后来她就不怎么爱说话了,渐渐地疏远所有人,最后连学校也不愿意去。
她得了自闭症。
得了自闭症的绵绵不招人喜欢,总是独自躲在房间角落,抱着双膝孤零零看动画片。
她不喜欢离开房间,因为家里挂满了爸爸、后妈和姐姐的全家福,却没有一张全家福里有她……
傅轻寒应好。
绵绵被他抱起来,有点害羞,“要拍得美美的……”
傅轻寒把她抱到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铺陈开一系列奢贵的中式高订彩妆,各式仿古胭脂水粉盛在精美的掐丝珐琅彩建盏里,明艳又雍容。
傅轻寒轻轻捏住绵绵的下颌,拿起眉笔,为她描眉梳妆。
两盏铁艺铜灯照亮了这小一方天地,他低垂眼睫,丹凤眼中难掩深情。
他用指腹点了点胭脂红的唇脂,轻柔涂满绵绵的唇瓣。
怀中的女孩儿有一头长长的海藻卷发,尽管妆容精致,却依旧无法遮掩被野兽咬食后的丑陋与残破。
绵绵双眼空洞,笑起来时拉扯了小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显得狰狞又胆怯,“漂亮吗?”
“绵绵很漂亮,”男人微笑,泪珠子不断滚落面颊,“绵绵一直很漂亮……”
要拍照片了,傅轻寒把绵绵抱到檀木雕花圈椅上。
小姑娘努力保持端坐的姿势,双手很乖地放在膝盖上。
傅轻寒在对面设定好相机,才站到她身后。
光影昏惑、卧室典雅,少女穿着带小珍珠披肩的连衣裙,海藻般的长卷发披散在腰间,衬得她纤细娇小,气质是说不出的乖巧干净。
站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英俊风雅,微微俯身的姿势宛如拥着爱妻,凤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满溢而出。
“咔嚓”一声,镁光灯闪过,留下了两人微笑的瞬间。
“拍好了。”
傅轻寒低头望向绵绵,少女笑容甜美安静,却没了呼吸。
他的手,颤抖地伸向她,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指尖终于触及到她的身体,他顿了顿,终是紧紧抱住她,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绵绵……我的绵绵……”
矜贵而薄凉的男人,情绪从未如这一刻崩溃,像是失去一切的稚童,哭得不能自已。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心尖尖上藏了那么多年的小姑娘,他不该把她交付给别人……
绵绵小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笑容。
世上没有人爱绵绵,但傅轻寒愿意爱她。
世上没有人带绵绵回家,但傅轻寒愿意带她回家。
遇见他,如星辰坠落、长夜将尽。
他是世上最好的傅轻寒。
如果有来生……